閒話過年

不知不覺,又要過年了,曾記得兒時老家有一句話:過了冬,年烘烘,過了臘八一哈哈。抬頭看日曆,新年已至,卻並無多少年味,甚至連鞭炮聲都難得一聞。唉,如今的「春節」,還是過年嗎?

三四十年前的農村,一個字可以形容:窮。很多都是靠「借」過年的。辛苦一年,給生產隊幹了一年長工,分的糧食,果腹都不夠,只好到大隊借上十塊錢,來年再還。那時我家的成分是地主,大多時候在貧下中農面前抬不起頭來。可父親是教師,好歹是個什麼二十幾級幹部,雖然挨斗是家常便飯,但每月三四十元的工資還是有的。臨年的時候,推自行車從外邊回來,一邊車把上挂一綹豬肉,另一邊是兩條刀魚。村口的鄉鄰不自然的笑一聲,訕訕的回家了,剩下幾個稚童,兩眼冒火似的看著父親車子上的魚和肉,垂涎三尺的樣子。那時的我,便不由得升起幾分自豪:你們平時的狂勁兒哪去了?成分好頂個屁呀!那可能是我一年中最揚眉吐氣的時候。現在想來,玩伴們掛著鼻涕,赤著腳穿著破棉靴的景象歷歷在目,自豪感也蕩然無存,反倒有些淒楚:中國農民,怎一個「窮」字了得!

蔬菜就是老三樣:白菜蘿蔔土豆。院子南牆根鐵鍋底下扣著一堆沙,裡面藏著芫荽,雞蛋是自家產的。至於花生嘛,也有一點,那是給大隊剝花生賺下的:一百斤花生果,皮自己留著,果仁上繳,能賺斤把果仁。這幾天比平時生活好上十倍,但這對於我的吸引力遠沒有家中正北條几上的那挂一百頭的小鞭有吸引力,時不時的偷一個放,便惹來大人的斥責:那是五更發紙放的!

過年這天,家中忙碌更甚,大清早,就開始熬糨糊,貼對子。記得那時天冷啊,比現在冷的多。父親手上滿是糨糊,一會就凍了,大聲呵斥著我:對齊,扶正!對子上的內容,各家都不一樣,有的守舊的,就是:一元復始,萬象更新;也有的是:一夜連雙歲,五更分二年。父親是知識份子,自然與眾不同,內容是當時黨魁毛賊的詩句,現在想來可笑,可當時還覺得挺好哪!唉唉,先父去世久矣,能活到現在,必勸他看看《九評共產黨》,告訴他,誰是您挨斗的罪魁禍首。記得祖父在臥室門上題一幅對聯:雪水烹茶天上味,桂花煮酒月中香。當時雖小,卻也覺得有一股仙鄉之氣。一年後,祖父去世,我就聯想到這幅對子,所以我後來對這幅對聯的印象並不好。有的人家不識字,把別人給寫的「身體健康」貼豬圈裡了,把「肥豬滿圈」貼炕頭了,一時傳為笑談。鄰縣有一個村,大隊黨支部把四類分子的家門口都用黑底白字寫上不忘階級苦之類的,趁著過年發泄,無異罵人祖宗。唉,共產黨害人,誠非虛也。

家譜也要擺在正北供桌上,一個個且字型的牌位,從第十二世老祖宗開始,紅紙黑字恭敬的寫著:某公諱某某之神位。父親一邊擺,一邊跟我說:祖宗雖遠,祭祀不可不誠。父親雖很虔誠,可我也聽出來,父親是不信有陰間來世的。我一邊答應著,一邊看老祖宗牌位:「且」字型,加上個神字旁,就是「祖」啊,中國的造字祖先,智慧著哪!院子裡,擺上天老爺的神位,上書:天地三界十方萬靈真宰神位,香燭饅頭,一切具備。

夜幕來臨,祖母母親她們在家中備吃的,父親領著哥哥、我去迎年。手裡拿著一種叫吊紙的東西:一頭是蘆葦稈,一頭是長條五彩剪紙,到祖墳那,插其上,大聲叫著:老地老母回家過年啦!回頭我問父親:為什麼叫老地老母?父親想了一會說:可能是老爹老媽的意思,哎哎,反正就是祖宗啦。那他們也回來過年嗎?是啊是啊。父親言不由衷。不過聽祖母說:離我們這不遠,那裡的人家初三才送年。初二送年,老地老母在正北那兒哭呢,不願走哩!所以初三才送年。那時我想:看來真有這事?長大後,這事終於驗證了:我朋友的村子有個婦女,幾十年來,從大年三十到初二,夜裡從不下炕,年夜裡的禮節,早年婆婆侍侯著,後來兒媳婦侍侯著。問她為啥來著?她說:過年,滿院的車馬、人哪,都回來了。不敢下去,怕衝撞了神靈。農村人叫這是鬼眼未關,其實就是低層次的天目開了,看見了陰間的生命。我們老家有在大年夜向門外潑餃子湯的習慣,其實就是給那些孤魂野鬼吃的。有些人家絕戶了,過年了,那邊放假,回陽間又無處去,無吃無喝,潑餃子湯是給它們吃的。南方七月十五地藏王菩薩生日這天,農村有唱大戲的,底下一個人沒有,觀眾全是由鬼差押著的孤魂野鬼。大概過年也有節目。北方這個節目怎麼組織的,咱就不得而知了。

大年夜小孩不能亂說話的,也不能大聲說。這是因為有一種小道叫「收敕」(音),大年夜裡收敕者到墳地裡去作法,專收小孩魂魄,哪個小孩被收了,一年不精神。所以不能大聲說話,以免被收敕者聽到。聽到有人叫也別答應。還有一種叫收山的,年夜裡到山上去守一夜。第二年給人治蛇毒,只要被此山蛇咬了,就能治。不過毒一治好,山裡那條咬人的蛇就死了。

還有就是得說吉利話,比如不能說死啊,完啊之類的。農村有句俗語:大年五更死個驢——不好也得說好。餃子破了,不能說破了,得說掙了。讀書人家說落地得說及第,高擎得說高舉。有個笑話:一個財主大年夜問僕人:餃子煮的如何?結果僕人不曉事,道:破了不少!財主上火啊,罵他:不是破,是掙!第二年又問:餃子煮的如何?僕人道:掙的不多,都叫我吃了。我們那兒有對父子,過年放鞭,父親舉竿,兒子點鞭。兒子說:爹,擎!他爹一聽,說,你拿竿。他爹命令:兒啊,擎!擎!擎!,兒子說:擎到頭了,他爹笑了:就等你這句話呢,窮到頭就好富了。過年說吉利話,可見一斑。

年夜的禮節也多,就不多述了。十二點正式發紙,放鞭,吃餃子。那年年夜我哥哥領我到本家一個曾祖叔家去,他講了一個故事:鄰村的一個同族,四十年代的那一年三十,清早到縣城賣菸葉,下午往回趕,來回二百多里路,古人就是牛啊!到村口的時候,快午夜十二點了,這個同族在村口的牆邊發現一個女子,穿的很光鮮,藍綢白襯,臉沖裡。同族人很正,以為是本村人呢,表示關心,就說:快發紙了,你怎不回家呢!那女子猛然轉過臉來,同族人一看,這分明不是人嘛!就扇了它一耳光,那女子就鑽在牆裡了。回家家人正等著發紙呢,他一聲不吭,沒事人一樣。後來他跟家人一說,家人說:黑燈瞎火的,你還能看見人家藍綢白襯?肯定是鬼。他以為那年他就死了,結果沒事,活到八十多。「鬼怕惡人啊」,曾祖叔感嘆道。其實鬼不是怕惡人,而是怕正人。那晚上我倆往家走的時候,我一會跑哥哥前面,一會跑哥哥後面,反正就是個不安全。唉,六七歲嘛,可以原諒。

現在過年,中國人謂之「春節」,誠可哀也。古人從沒過過春節,現在一些人動輒古人誰誰誰過春節,我就覺得好笑。這就好像叫姜子牙參謀長一樣,大陸那個反映唐朝的電視劇,一口一個「幽默」,古人哪有這詞啊!看來都是執行了《孔子》的第二套方案。「春節」一詞始於袁世凱政府,工作人員把一年分為春夏秋冬四個節,一個節放假一天。本來這詞「出身」就不咋地,後來就被共產黨利用了,搞什麼「革命化春節」,「吃完餃子再上工」。共產黨把一個善良財主打成周扒皮,有誰知道「共扒皮」的陰殘?現在又弄出了個什麼「春晚」,一幫子男淫女娼,耍的個不亦樂乎。不怪乎國內有人註冊避孕套商標,叫做「中央一套渡春晚」,真是惟妙惟肖,入木三分!

年來了,萬家燈火,人們高興啊。「幾家歡樂幾家愁」,有幾人能想起那些曾經在廢墟邊撕心裂膽哭喊的父母?有幾人能想起那些被拆了房子無家可歸的炎黃子孫?有幾人能想起那些為正義而呼喊、卻被中共迫害的律師、記者?又有幾人能想起那些只為做好人,告訴人們真相卻被中共抓進監獄,被狠命折磨的法輪功學員?不管怎麼說,我想到了,我衷心的願你們堅強,也願你們的家人平安健康,看著吧,東方已露魚肚白了!

一聲炮竹響,萬家電光閃。新年到了。在這裡,我首先藉助《看中國》這個平臺,向我敬愛的師父——法輪功創始人李洪志先生拜年!師父新年好!

向全世界的大法弟子拜年!

向在中國大陸為正義而奔走的義士拜年!

向全世界的華夏兒女拜年!

向《看中國》的工作人員及忠實讀者拜年!過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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