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生教育專家稱中國吸毒檢測隨意性大

中國公安部最近公布了《吸毒檢測程序規定》，引起中國愛滋病防治教育專家萬延海先生的注意。萬延海先生認為，中國公安機關對登記在冊的毒品成癮者實行全國聯網的實時在線監控，這種吸毒檢測的隨意性給在吸毒人群中開展愛滋病防治工作帶來不利影響。下面是自由亞洲電臺記者安培與萬延海先生的對談。

記者：萬延海先生，中國的《吸毒檢測程序規定》是9月底公布的，預計2010年1月份開始實施，那首先的問題就說為什麼這個規定引起您的關注呢？

萬延海：在愛滋病防治工作當中，我們經常會和吸毒人員打交道。很多人呢實際上已經戒毒了。但是因為曾今吸毒，個人的檔案資料被公安部門登記在案了。一個公安部門登記在冊的一個曾經吸過毒的人不管他現在吸毒還是不吸毒，當他開始要使用身份證的時候，比如說住旅店的時候，到警方辦一些戶口呀，用公民身份證的時候他都有可能就是說遇到一個麻煩，就是說當他的信息在警方的電腦系統裡面出現了之後，所在的地方的公安部門會立刻作出反應，當地的警察就會很快到他所在的地方對他進行吸毒的檢測。

記者：這個就是您所說的中國公安機關對登記在冊的毒品成癮者實行的全國聯網的時時在線監控，是吧？

萬延海：對。

記者：那麼這種做法對愛滋病防治有什麼影響？

萬延海：這個就帶來了很大的隨意性。我們
工作當中打交道的一些過去吸毒，現在已經戒毒，並且在成立自己的組織，在幫助其他吸毒的人去處理跟毒品有關的問題的時候，那麼這樣的一些工作人員，他們呢隨時可能會被警方帶走。
記者：你是說過去曾經有過吸毒歷史。，但是他們現在已經從事愛滋病防治工作的這些人，是吧？

萬延海：對，愛滋病工作人員隨時可能會被帶走。我們認識的一些人一年當中可能被警察帶走了7、8次，對他隨意地進行檢查。就說公安部門對於吸毒成癮的人的管理和監控有一定的道理，不過毒品是屬於國家管制的。有一些人戒毒可能效果不會很好，還會偷偷地去吸毒。政府採取某種強行的措施去監管這些人的情況，可能起到一定得威懾作用。但是公安部門的這種檢測不應該太隨意，比如說在街上他看到一個過去吸毒的人，他就把他帶走，對他進行檢查。

記者：那警方這麼做是有什麼依據呢？

萬延海：實際上它沒有明確說，它過去就是這麼做的。但是現在的公安部頒發的吸毒檢測程序的規定。繼續是採取了一個不明確的這種方法，給了警察相當大的隨意性。也就是說警察如果去做什麼，沒有一個限制性的條件，沒有明確說警察對一個人做出吸毒檢測的時候，這個條件是什麼？應該根據什麼樣的情況來判定一個人是有可能吸毒的。或者說過去吸過毒的人根據一種什麼樣的程序來決定做出吸毒檢測。

記者：那麼，您說公安機關的這種隨意性給愛滋病防治帶來什麼樣的困難和影響呢？

萬延海：它的危害就是說它干擾了成癮人群的日常生活。使得他們重返社會很難。比如說一個父母，孩子可能上大學了，然後送孩子到大學裡面唸書。剛剛住在學校裡的旅店裡，然後警察來了把家長帶走，那麼全學校的人都知道了這個孩子的父親是吸毒的。這樣的話吸毒的人他們重返社會的希望就很渺茫；第二個就是這個群體的基本權益不能得到維護，如果他們當中的一些從愛滋病工作的一些人，因為他們經常在外面跑，參加一些會議或者出差，那麼這個時候一住旅店，就被警察帶走了，三更半夜被警察帶走了，然後第二天工作，生活、各方面都受到很大的影響。而且很重要的一點就說當這種情緒的低落，如果一個吸毒的人他不管發生什麼樣的變化，就是說警察的記錄永遠都會顯示他吸毒的記錄。那麼，永遠會隨時把他帶走，去進行強行的檢測的話對很多的人心理上影響很大，會導致一些人真的會去再吸毒。因為他很絕望，因為他做的所有的事情都沒有被尊重，和可能就會有那種破罐子破摔的心情。

記者：您注意到已經出現這種不利的影響？

萬延海：在這樣的一個環境下面，你的愛滋病防治工作實際上也會很難。一些人可能會放棄一些努力。本來他們已經擺脫了毒品的控制，那麼自己成長起來就去幫助更多的人去戒毒呀，去參加美沙酮的門診呀，去做愛滋病的防治工作呀，對生活還是很有積極態度，但是警方的隨意性實際上對他們有很大的影響。那麼，還有一點就是說公安部當它的檢測程序。毒品的檢測是強行對尿液進行檢測。不僅是服用毒品的人可能會出現一些陽性的反應，就是臨床上面很多的病人服用了藥物都有可能有類似的反應。實際上就是說公安部門如果強行在對一個人做檢測的時候，檢測結果出現陽性的時候有可能不是那個人吸毒，有可能就是那個人最近服用了一些藥物。所以，很重要的一點就是說在公安部的檢測程序當中沒有明確說明是用的哪一種技術。這個技術的侷限性在哪裡？假陰性、假陽性是什麼？

記者：就說現在這些都沒有明確？

萬延海：所有都沒有，而且就說警察主要是根據尿檢。把一個人帶到派出所，然後對他進行強行尿檢，尿檢陽性了它就把它作為吸毒的人來對待。

記者：那麼中國以前有沒有這樣的吸毒檢測程序規定呢？

萬延海：以前的話這方面就是警方有一些辦法，但這一次是公安部正式的一個對外的一個文件，關於毒品檢測的政策文件。

記者：所以，現在您擔心的主要是它對愛滋病防治工作不利方面的影響。

萬延海：對，這跟愛滋病當然是有影響。因為政府開辦了大概幾千個美沙酮的門診，鼓勵吸毒的人用美沙酮去代替海洛因。那麼，這個美沙酮的門診就出現了很多問題，警察為了完成自己的指標，就經常到美沙酮門診附近去找吸毒的人。

記者：您說警察完成什麼樣的指標，萬延海先生？

萬延海：警察他有任務呀。每個月要完成幾個案件，要抓幾個犯法的人。警察有的時候回到衛生部門開辦的給吸毒人員提供的美沙酮替代治療的一些診所去找吸毒的人。吸毒的人因為害怕被警察帶走，那麼，吸毒的人不會去。這在全國各地都有，那麼，在這種環境下面，政府部門提供的一些有效地用來防治愛滋病和社會犯罪的工作，比如美沙酮門診，那麼這些工作都很難真正地被吸毒人員所接納。

以上是本臺記者安培與中國民間愛滋病防治教育專家萬延海先生進行的對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