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雪:屹立不倒的民運人士們
加拿大有一大批甘心默默無聞、持之以恆、任勞任怨、胸懷寬廣,遇到情況立即出錢出力的民運人士。我常想抽時間寫寫他們,但是一直太忙而沒有如願。今天簡單寫幾個字。
下面一篇文章是星島日報採訪嚴明的報導。嚴明在被處罰了幾年之後,於1992年到加拿大多倫多。嚴明說,當年當局決定放他走人,但是和他談話說:你可以走,但是到了加拿大不能和盛雪來往。他於是到了加拿大就找盛雪,成為這裡每年六四紀念活動的主力。他也是於93年參與多倫多為六四死難者捐助最早的一位。他為人正直仗義,被朋友尊稱為"嚴爺"。當年他的義舉成為中國新聞史上的一道亮光。細節請看下面的報導。
民陣加拿大主席逸君,80年代已經是一位有建樹的歷史學家。不齒政府開槍鎮壓民運,毅然出國。先到日本,後到美國,哈佛大學研究項目結束後,2000年移居加拿大。在我的邀請下他參加民陣,當選加拿大主席。回中國遭國安盤問:"你出國這麼多年都是在民運邊緣轉,從未介入民運。怎麼一到加拿大就加入民陣,還做了主席?" 逸君回答說:"我看盛雪挺不容易的,而且加拿大民運圈一幫朋友人都特別好,我就參加了" 。後來國安威脅他一定要退出民陣,如果不好意思,可以漸漸淡出。不然就關閉他在上海經營的酒吧。逸君決定出讓上海那個賺錢酒吧的所有股權,繼續做一個默默無聞的民運人士。
劉劭夫是79民運的老將,七十年代末就在上海參與民運創辦民刊。他資歷深厚、學識淵博、文筆犀利、口若懸河,是現成的領袖級人物,也加拿大民運的筆桿子和發言人。但是他多年來,始終任勞任怨地做一個民運的老兵。
民陣加拿大理事應大哥,畢業於清華大學,1988年到加拿大留學。我是在六四紀念活動上認識應大哥的,他當時為紀念活動捐款,我開始和他聯繫。多年來,他常年默默捐助中國良心犯、政治犯、六四難屬、希望小學。不久前國內的公民行需要資金,我致電應大哥,他立即允諾捐2百元。這幾年,他每年自費回到安徽家鄉,親自調查60年代初餓死人的共產大飢荒。
翟大哥我也是在六四紀念活動上認識的,他讓十幾歲的女兒捐款給魯德成被我注意到。他07年秋天回國奔喪,自己到北京找到高智晟家,捐助六千人民幣。翟大哥目前負責"十元人道救助計畫"帳目,可謂兢兢業業、一絲不苟。
一然我也是在六四紀念活動現場認識的。當年她在北京長安街,與市民一起在軍隊機槍掃射下保護過學生,在後來的鎮壓中還掩護過學生。一然負責了很長時間的"十元人道捐助計畫",每筆錢記錄得清清楚楚,每份捐助都親自寫信感謝,捐款記錄表格做得漂漂亮亮。
說說脫爺,脫這個姓很少見,他說自己是三族混血。當年他是北京大學的學生,是廣場絕食團的學生,63夜裡抱著一個中彈的十幾歲的孩子到醫院,眼看著這個只穿了短褲背心的孩子血流盡了死在醫院的長椅上。從此六四成了他永遠的傷痛。每年六四他都靜靜地絕食一天,每年六四他都是多倫多出主意出力出錢的一員。沒有花環,沒有名聲,只有為自己、為他人、為中國救贖的一顆透明的良心。
劉姐十幾年來已經成為大家口中共同的"劉姐"。從抵達加拿大的第一年起,就成為每年六四紀念活動的主力軍。永遠默默地做著一些非常必要但絕不張揚的事情。永遠笑呵呵的面對民運的孤寂和落寞。
我估計加拿大王丹在一些公開信中的簽名,會被人認為是明星王丹。她96年在中國開始修煉法輪功,2002年參加了民陣。我在2006年寒冷的二月初呼應高智晟,到領事館前絕食,比我小18歲的女孩王丹決定陪著我。
蘇大哥原來在社科院工作,是歷史學家。六四後逃亡,被捕,入獄,再逃亡,92年到加拿大。這段經歷已經寫入他的書《血色中國》。到加拿大後一直做垃圾收集工。2004年因公摔傷,後腦縫了18針,昏迷了九天。他醒來後,醫生說,這簡直是個奇蹟,你竟然醒來了。蘇大哥說:共產黨還沒倒,我還不能走。我是在一次遊行集會上認識蘇大哥的,他推著助行器在遊行。蘇大哥從90年代中就開始默默捐助《中國之春》和《北京之春》。蘇大哥現在算個殘疾人了。他雖然大難不死,但是身體已經嚴重損傷,也不能用電腦。但是他自2006年起,每個星期用筆寫五六千字的評論稿,在希望之聲上廣播。
還有太多太多的故事,不一一盡述。就是這些有氣節的人,就是這些有情義的事,就是這些守望相助的心,讓我們相互扶持一路走來,並一路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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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命運交響曲迴響在戒嚴令的肅殺裡
20年前天津廣播電臺文藝臺副臺長 嚴明 不播李鵬講話 播命運交響曲
"聽眾朋友,請記住這一天,世界不會忘記這一天,不會忘記這段情,不會忘記這段事。"89年6月4日那天清晨,天津人民廣播電臺文藝臺的播音員一遍一遍地播出這一句話,和當時中國人幾乎人人會唱的一支歌曲"一剪梅"。
電臺"開天窗"絕無僅有
"那首歌中有一句詞是‘此情常留心間',播到這一句的時候,直播間裡的同事們全都哭了。六四過後上級追究責任,我們把播出的錄音拿給(廣電)局長聽,他也流淚了。"時任天津廣播電臺文藝臺副臺長的嚴明這樣回憶當時的情形。
在八九六四期間,不僅軍隊出現抗命事件,一向被政府視為"喉舌"的媒體工作者也憤起反抗。在當局宣布戒嚴那天,嚴明所在的天津廣播電臺,發生了中共建政以來絕無僅有的一次"開天窗"事件。
寧可上山打游擊
"5月19日夜間李鵬講話宣布戒嚴之後,我在臺裡接到上級命令,在此之前同情學生的報導可以不予追究,此後必須與中央保持一致。上級命令各臺在5月20日早晨節目中必須轉播李鵬的講話。"
"5 月20日早上共有6名編輯和記者當班,准傋當天早上9點首次直播。大家對戒嚴令氣憤到極點,表示決不願意在自己的節目中播出李鵬的講話。有人建議自己草擬一份聲明在節目中播出,說出作為新聞工作者看到的真相,表達絕不接受戒嚴令的立場。有新畢業的大學生激憤地表示,寧可上山打游擊。"
當時身兼值班臺長的嚴明有直播節目內容的最終決定權。"我對這班兄弟講了兩個原則。第一,只要有我們在,李鵬的講話絕不播出。第二,不能公器私用,以手中的媒體來宣讀個人宣言。當時離直播開始時間已經很近,在與大家商定之後,我最後決定採取折衷的方法,並承擔完全責任。"
上午九點,當全中國的電視、廣播及報紙都在轉播、刊登李鵬戒嚴命令的時候,天津人民廣播電臺發出了播音員不尋常的低沉聲音。"聽眾朋友,今天是1989年5月20日。請您記住這個日子。今天本臺無新聞。"緊接著是悲壯的貝多芬命運交響曲。
"大約45分鐘,播音員重複了三遍,交響樂也播了三遍。當時整個廣電大樓都震驚了。臺長、局長都打電話質問,音樂播到第三遍的時候,連市委宣傳部亦打電話,命令立即停止播出。"
嚴明因為這件事在六四之後受到當局處分。他於1992年離家背國來到加拿大,至今未能再回大陸。
(文章僅代表作者個人立場和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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