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年在泰國的蘇梅島就難得遇到了一個中國人--至少我認為她是中國人--一個三十來歲端莊優雅的女士。我們在街邊的同一個小吃店吃小吃,而攤主是一個十七八歲的華人小姑娘。起初是她先落座並和看攤的小姑娘用中文聊天,我買了一份小吃也坐了下來,聽到親切的中國話後冒昧地問那位優雅的女士來自哪裡,你猜怎麼著?人家連眼皮都沒抬一下,用中文說了兩個字:加州。還好說的不是德州,不然真以為她來自山東了呢。我當然知道她所說的加州是米國的"家裡扶你牙州"了。我琢磨,她要是問我來自哪裡,我也非說兩個字不可--"德州"--這可沒騙人,俺爹的老家就是那邊兒的,論籍貫我完全可以算德州了。可是,讓我些微失望的是人家並沒有興趣問我哪的,估計見過世面的人都堅守英雄不問出處的格言吧。
幾個月前在巴黎街頭閑逛,手裡抱著厚厚的旅行指南按圖索驥。忽然,一個熟悉的鄉音傳了過來:請問你去哪裡?我一看,是一個瘦高瘦高戴眼鏡的哥們正關切地看著我。我連忙略微吃驚地告訴他正在尋找莫泊桑曾經常光顧的花神咖啡館--我得到了比用英文詢問當地人更多的信息。臨走時他說了一句:我剛才看到你手裡的中文書了..。原來如此,我還以為臉上寫了中國字了呢。瘦高個很快就消失在了巴黎街頭的人流中,看著他的背影我心頭湧上一絲感慨:中國人,還是中國人啊..。
還是在巴黎,那天下午我在拉丁區路邊的指路牌上尋找著去中國城的路。身邊剛好有一個中國面孔在北非人的小攤前等他的法式煎餅。我上前一步用英語問道:對不起,你能告訴我中國城怎麼走嗎?那哥們一邊從北非人手裡接過法式煎餅一邊回身來到指路牌前,用英語詳詳細細地給我指點怎麼走更方便。謝過他之後我又順口問道:您來自哪裡?我的潛台詞是你也是中國人吧?小夥子微笑著看著我說道:加拿大。說完,咬了一口剛出鍋的法式煎餅。也可能是專心回答我的問題的緣故,也許是因為草莓煎餅本身的問題,一口咬下去流出了好多草莓汁。那草莓汁非常的燙,被燙到的小夥子下意識地喊了兩個字:哎呦!說完唉呦之後,小夥子不好意思地朝我笑了笑就轉身離開了..。愣了一下我忽然意識到,這一句哎呦不就證明了他的母語是中文嗎?他莫不是也來自中國而又不願意在我面前暴露身份?或者,韓國人也會說唉呦?那一刻我竟然感到一種有趣,極其的有趣,站在巴黎街頭我旁若無人地笑了起來,笑得過路人都莫名其妙地從我身邊閃開,擺攤賣煎餅的北非小夥看著我搖了搖頭,也跟著笑了起來..。我隱約地想起,在香港不也有很多大陸人和香港的售貨員講英文嗎,弄得人家還以為他們來自新加坡什麼的呢。不過,現在許多中國人從穿著上確實已經看不出過去的痕跡,和韓國人日本人新加坡人也沒有什麼大的分別了吧。
道是在巴黎聖母院門口遇到兩個見我手拿中文書便主動上來用中文問我是不是中國人的兩姐妹,我告訴她們我是中國人。姐妹倆首先請我幫忙給她倆拍了照,然後主動介紹說她們從上海來的,到奧地利去旅行,特地在巴黎下的飛機,就是想看看巴黎聖母院和埃菲爾鐵塔。那個妹妹說,如果沒看到我拿的中文書還以為我是日本人呢。我心想,這可不是恭維話啊,就對她們說:你們一看就是中國人啊。
真的嗎?姐姐笑了起來,妹妹則一邊笑一邊告訴我說:我們是日本人,生活在上海的日本人。沒想到是這樣,我連忙解釋:中國人和日本人本來長的都一樣啊。這麼一說我們都會心地笑了起來,這姐兒倆的中文可真夠道地的!
等候上埃菲爾鐵塔的人流排起了蛇型的隊列,在漫長的等待中便玩起了猜國籍的遊戲。黑頭髮膚色暗並誇張地說笑的白種人很可能是西班牙或義大利的; 高大威猛而穿著有些土氣,始終沉默著的白種人估計是俄羅斯人;衣服顏色搭配得很協調,隊伍排得很整齊的矮個黃種人多半是日本人;穿得很新(尤其是鞋子很新),而表情嚴肅的黃種人有可能是韓國的;皮膚很暗眼睛巨大的白種人大概是印度的;中國人?還真不大好猜..。
在蜿蜒的隊伍中我注意到有幾個穿著西裝皮鞋深色西褲頭戴棒球帽東張西望的黃種人;注意到了幾個穿著很時尚而且一身名牌,說話時聲音不大,眼睛一看到你就很快跺閃開的黃種人;注意到了幾個穿著得體的牛仔褲和休閑鞋,在偷偷看別人的黃種人..。沒有聽到他們的對話,不知道是哪裡人。還有幾個,從氣質和穿著上很像日本人的,一說話是正宗的中文..。中國地兒大人多,中國人的差別很大,所以真的很難猜。正所謂世界是多樣化的,中國人也更是多樣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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