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間到了龍鳳居,魯智南和瀋君在門口迎賓,魯永南也在外面招呼客人,見雯霓竟跟鄭強等一同前來,頗為驚異:「小----師叔,你們----怎麼會一起來的?」
雯霓忙把禮物遞上,低聲道:「我也不想的。」
魯永南還想多問,魯智南連忙招呼開了:「強哥華哥真是賞臉,快請進!」鄭強也叫人送上賀禮----卻是個大紅包。
眾人進了大廳,鄭強跟在雯霓身後問:「蘇小姐,剛才魯永南叫你什麼?」
「唔----沒什麼啦,」雯霓只好支吾其詞,「總之我輩份比他們高,他們對我禮敬有加就對了。」
這天龍鳳居不接待外客,大廳包廂、樓上樓下全設了宴席。魯永南把鄭強等迎到他們的專席,卻把雯霓安排在主家席,跟魯衡八十多歲的老母、六十多歲的夫人坐在一起,同一桌還坐了許多其他老人,大都是魯家的高輩份親戚。
這婚禮竟頗講究,新人進來後節目一個接一個,後來又過來給長輩行禮敬酒。先拜奶奶,然後是魯衡夫婦,接著是其他長輩,每位長輩受禮後都拿出紅包或首飾給新郎新娘。
「不會吧?還有這種規矩?」雯霓一見大窘,在美國參加婚禮都是一份禮物,一張卡片,哪有給什麼紅包的習慣,糟糕的是又沒人告訴她。眼看新郎新娘一一拜了過來,雯霓急得到處搜尋魯永南和魯佩南,偏巧他們又都不見蹤影。
她一側頭瞥見鄭強,靈機一動,忙拎了手袋,悄悄溜到鄭強那一桌,低聲問:「請問你有沒有紅包?」
鄭強和金大華出席這種場合自然懂得多準備紅包,二話不說便摸了兩個出來給她。
「每個裡面有多少錢?」
紅包是手下人準備的,鄭強也不清楚,一問說是每個封了五百港元。
雯霓又問:「那夠不夠給新人的?」
「不夠多給幾個。」鄭強又掏了一把出來一股腦全給了她。
雯霓把紅包悄悄順在拉開的手袋裡:「這次你真是救了我的臉面了。 多謝了,等會兒還你。」說罷立刻溜回了主家席。
她剛把紅包理順,新郎新娘就拜到了她這兒。雯霓忙說了一堆什麼「永結同心,白頭偕老」之類的話,舉起果汁淺嘗了一口,魯智南知她不喝酒,也不敢勸。
接著她便拿出剛準備好的紅包,學著別人的模樣,不無尷尬地一人塞了一個。
魯智南一愣,連忙推辭:「小----師叔,你就別客氣了----」
「這是我入鄉隨俗的一點----呃,心意,還有‘長輩’對‘小輩’的無限----厚愛。」雯霓硬著頭皮說著,轉頭看了一眼瀋君,於是笑道,「還有如果他欺負你的話,儘管來找我。我的三千六百條妙計只用百分之一就夠他受的了。」
兩位新人聽到這與眾不同的「長輩箴言」,俱是一愣,可也只好點頭稱是。
廳中眾賓客見雯霓不過十六七歲年紀,卻和魯家長輩們齊坐,接受新人的禮敬,都暗暗稱奇。
新人拜過後,她才鬆了口氣。接下來輕音樂隊上場助興,節目又是一大堆。眾賓客喝酒猜拳,好不熱鬧。魯衡讓大廚專為雯霓準備了精緻的素菜和點 心,但這一桌客人個個年紀不小,喳喳呼呼的她根本聽不懂他們在說些什麼,坐在那兒覺得十分無趣,一心想著什麼時候才可以走又不要太失禮。
她左右坐著無事,便悄悄觀察廳中的其他賓客----看樣子黑道人物似乎還不止鄭強這一撥,其他生意場上的,官場上的,各色人物都有。
她心中不禁好奇:若是兩個黑幫有仇的在這裡碰面會不會鬧出事來呢?
坐了一會兒她起身去衛生間,一出來便在走廊上迎面碰見一個面紅耳赤的男人----他大概喝了很多酒,還不到跟前便是一股濃烈的酒味。
那人看了雯霓兩眼,口裡開始竟開始胡言亂語了。雯霓皺了皺眉,決定不理會這種酒鬼加流氓,逕直往外走。那人竟毛手毛腳來抓她,她身子疾速往前一晃,那人抓了個空。雯霓頭也不回一陣輕風般溜出了走廊,回到了座位。待那人定眼神,雯霓早就不見了蹤影。
他還不甘心,嘴裡亂叫著便往外追。大廳裡全是人,他看得眼睛都花了,也沒看見剛才那個小姑娘。看了半天,他忽然記起她好像坐在主家席,於是跌跌撞撞地跑到廳前,一路撞翻了好幾張空椅子。一看她果然坐在那裡,忙跑到她身邊繼續胡言亂語。
滿桌的老頭老太都看著雯霓,她又覺厭惡又感尷尬,只好裝做沒聽見。
魯家兄弟和鄭強見狀忙趕了過來----這人是斧頭幫的老四,人稱賴皮四,他的無賴好色連黑道中人都覺不齒。這次魯家並沒邀請他,龍鳳居的喜宴排場大,他竟自己找上門來了,魯家不好趕他走,只得以賓客之禮款待。
一進大廳他就到處看有沒有漂亮姑娘,幾瓶紅酒下肚之後就更管不住自己了,一見雯霓離座就踉踉蹌蹌地跟了過去。
「小妹妹,我跟你說話呢,你怎麼不理我?」賴皮四大著舌頭湊近了臉,見雯霓不理他,竟伸手去抓她肩膀。
「好討厭的流氓酒鬼!醒醒吧!」她側身讓開,賴皮四抓了個空,緊接著她順手便將面前的冰水潑到了賴皮四的臉上。
賴皮四打了個冷戰,立即清醒了些,但怒火也騰地冒了上來。他抹了抹臉上的水,眼裡凶光一閃而過。
雯霓依然端坐,一點也不害怕。
就在這時,魯永南、魯佩南、鄭強和金大華都圍了過來,滿廳賓客也安靜了下來----這個賴皮四的無賴這裡恐怕有一半人都領教過,這小姑娘竟敢當面往他臉上潑水,眾人都替她捏了把冷汗。
魯佩南忙陪笑道:「四哥,你喝多了。給小弟個面子,這位是我們魯家的上賓,世家的長輩,請你不要打擾她,小弟陪你換身衣服,再多喝幾杯。」
賴皮四看了他一眼, 用手指著雯霓說:「好啊,你大概還不知道我四哥到底是什麼人。今天我給魯老闆面子,不跟你計較,改天再來找你玩。」
他話音剛落,鄭強一拳便打在了他的臉上,隨即另一隻手上的小刀已經抵住了他的脖子。賴皮四的幾個保鏢見狀忙衝了過來,見老闆在鄭強手上,卻也不敢亂動。
「你敢再找她,我叫你後悔一輩子!」鄭強惡狠狠地說。
魯佩南趕忙上前勸解, 魯永南卻抄起了雙臂,嘴角露出一絲冷笑。他做警察時和上司幾次差點把賴皮四送進監獄, 但還是因為缺少證據而無可奈何。如果讓另一個黑社會老大把這渣滓收拾了, 他倒很樂意看這個熱鬧。
賴皮四嚇得臉色土白,口氣立即軟了下來:「強哥,我不知道她是你的女人,我不找她就是!」
「什麼----我是他的----?」雯霓一聽又惱又羞,想辯解兩句又覺難以啟齒。
「給我滾!」鄭強悻悻地鬆了手,賴皮四臉上腫起來一大片,忙跌跌撞撞帶了他的手下跑了。
鄭強轉頭問:「你沒事吧?」
雯霓見廳中眾人都看著自己,眼光好像在說「原來她是‘鄭強的女人’,怪不得這麼大膽呢」。她尷尬到了極點,想辯解又覺難以啟齒。
「我,我沒事。」她輕輕答道,隨即靈機一動,笑道:「謝謝你,鄭叔叔。」
這鄭強看上去有三十六七歲了,比自己的爸爸也就小三四歲,她叫他叔叔也不算吃虧。她聲音雖不大,但口齒清晰,廳中又很安靜,眾人都聽得清清楚楚,低聲議論起來。
鄭強一愣,隨即便明白了,臉色微微一沉,嘴上卻沒說什麼。魯家三兄弟暗暗好笑,魯佩南忙招呼賓客:「別掃了我們的興,大家繼續吃,繼續吃。」
酒席散時天色已經黑了,臨走前雯霓找魯永南借了錢拿去還給鄭強。
「這點錢就算了吧。」鄭強對這個白撿的「侄女」實在大方。
雯霓笑道:「有借當然就有還了,沒準我下次還找你借呢,是吧,鄭叔叔?」
鄭強也笑了,卻笑得有點落寞:「天黑了,我送你去停車場吧,說不定那個賴皮四還會找你麻煩。以後你要小心點,他可是個不折不扣的無賴。」
「不用了,永南會送我的。以後有我姑姑保護,不會有問題的。Bye now。 (再見了。)」
鄭強還想說什麼,卻不好再開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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