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似乎該算一件幸事。但到了第二天,牛警官就給一個朋友打電話,抱怨"煩死了"。到底煩什麼,朋友也不知道,只是感覺他"情緒不太好"。正是在這一天,他的遭遇經媒體報導後廣為人知,網友紛紛將或明批或暗諷的矛頭指向公安系統。牛學勇的手機開始關機。
11日上午,在河南省公安幹部學校(老校區)裡,一輛銀灰色伊蘭特轎車靜靜停在道路旁。牛學勇一眼看到它時,就驚叫起來:"這不是我的車嗎?"據當時他身旁的朋友回憶,他顯得"非常激動"。
這名來自沁陽市的警察,繞著車子轉了幾圈,向朋友指點著自己曾經在這輛車上留下的痕跡:車輪上的刮痕,煙頭燙下的印記......他的語速陡然變得快了起來,甚至"有點語無倫次"。
牛警官從裝著失竊車輛材料的袋子裡取出車鑰匙,他已經有十幾個月沒有用它了。他像以前一樣,對著車門按下鑰匙上的遙控器,車鎖應聲而開。
"車輛沒有被撬過的痕跡,車鎖也沒換,我當初的鑰匙還能發動車。這一切,都太可疑了。"牛學勇對聞訊趕來的大河報記者說。
但車牌號碼已經變了,從"豫 H75577"被換成"豫P48269"。事後他告訴記者,自己在公安網上查詢的結果顯示,"這個車牌是一輛拖拉機的牌照"。
當時牛學勇很興奮,他對朋友說:"要不我把它開走就得了。"但朋友覺得不妥。究竟是誰膽敢把這輛失竊的車大搖大擺開到公安學校來呢?
牛警官報了警。附近派出所的民警趕來,要求學校先把車控制住,別讓它再跑了。校保衛處的一名工作人員拿來一根鐵鏈,穿過輪胎,把它鎖了起來。
巧的是,那天牛學勇到省公安幹部學校,正是為了找人追討車輛丟失的賠償款。欠他錢的是周口市人民警察培訓學校(以下簡稱"周口警校"),該校校長張彥在這裡參加培訓。
據《大河報》報導,2006年6月30日,牛學勇去周口警校參加為期五個多月的授銜培訓。他開著2004年花17.4萬元購買的私車來到學校。但校方規定,學員在接受培訓期間嚴禁開車,"因為擔心學員酒後駕車發生意外"。牛學勇便將車鑰匙上交給了學校的一名中隊長。在培訓結束的前一天夜裡,他的"伊蘭特"不知去向,至今未能破案。
在牛學勇多次與校方溝通後,雙方簽訂合同約定:學校賠償牛學勇7萬元,如果破案,車輛歸周口警校。到今年1月11日為止,校方已兌現了5萬元。
這一次,牛警官來到張校長參加培訓的學校,只是想要回剩下的2萬元。在等待張校長下課的時間裏,他和朋友在不大的校園內閑逛起來,卻離奇地發現了自己失竊的車。
警方查明:駕駛它進入警校的,是周口市葛店鄉派出所所長張雲凌。
1月13日下午,記者撥通了周口市公安局宣傳科王科長的手機。據他介紹,曾有一人駕駛該車與那個派出所的車剮蹭,駕車人把車留在派出所後,就走了,再也沒有出現。於是,後來,它就被所長開到了鄭州。
"所長有一定過錯。"王科長說。目前張所長已為他的過錯付出代價:禁閉7天,並被停職。
王科長告訴記者,局黨委"非常重視"這個案子,已經指令原辦案單位"以最快的速度"偵破此案,相信"很快會水落石出"。同時他希望,媒體在調查結果出來之前,能"暫緩報導"。
"就算是撿來的車吧,一般人敢開嗎?年檢怎麼過?怕只有執法人員才有這膽。"有網友在看到報導之後,如此感慨。像這樣的疑惑暫時還得不到回應,因為派出所所長的手機一直關機。
和所長一樣不願接通外界來電的,還有受害者牛學勇。他的朋友篤定地告訴記者:"你這幾天肯定找他不著。"記者試著撥打了他的手機,電話那頭的河南口音說:"你打錯了","什麼報導我不清楚","我只有手機沒有車"。其後記者又多次撥打該號碼,電話筒裡傳來的只有流行歌曲和"暫時無人接聽"的提示音。
牛警官的朋友推測他受到了一定的壓力,"你想想,他是公務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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