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學者批地方政府再掀圈地運動

一批專家學者指責中國地方政府開展新一輪圈地運動，侵犯農民和民營企業的利益。他們置疑國家是否應該擁有土地所有權。

江榮生是蕪湖茶城開發有限公司總裁。他和商戶在安徽省蕪湖市培育了10年的中國茶城，在政府沒有按法規向拆遷戶出示拆遷賠償安置方案、也沒有達成任何協議的情況下，僅憑一紙「拆遷公告」就被當局推上了強拆之路。

中國經濟時報援引當地一名官員的話說，中國茶城經營得不好，所以政府要啟動新的項目。他說，茶城所在地是一塊黃金寶地，現在很多外地投資商都看中了這塊地。

江榮生的遭遇並不是個別現象。張星水律師最近在12個省對土地問題進行了調研。他說，土地問題觸目驚心，已經成為中國社會轉型中的最大社會問題。他說，他在調查中看到，「一方面是失地農民的大量土地被荒置，被政府圈了起來；另一方面是大量的石油商入住，當地政府又蓋了很好的辦公樓，搞一些開發」。

最對不起老百姓

在中國律師觀察網最近舉辦的一個研討會上，學者圍繞蕪湖茶城的案子展開了討論。著名拆遷律師王才亮說，他們律師事務所每天都會收到10個以上與土地相關的案子。他說：「我們共產黨執政50多年了，我們最對不起老百姓的不是文革、不是六四。最對不起老百姓的、跟千千萬萬的利益相關的是土地制度。1982年，我們修改憲法，一夜之間，宣布中華人民共和國土地公有制。」

部分與會者對國家是否應該擁有土地所有權提出置疑。中國政法大學教授張樹義說，現在各地政府掀起了一輪新的賣地熱，在土地不斷增值的情況下再次強征並出售土地。他認為，造成這一嚴重問題的癥結在於國家擁有土地所有權。

張樹義說：「這個土地是國家的嗎？我覺得我們現在需要問這個問題。如果土地是國家的話，那也是領土意義上的國家所有，絕不是所有權意義上的國家所有。這個事兒不解決，賣地就會不斷有新的事情發生。過兩年賣一茬兒，過兩年賣一茬兒，就像割韭菜一樣。」

土地變為地方政府所有

政法大學的另外一位教授、物權法學家成曉霞持類似觀點：「國家只能對土地進行管理，是沒有所有權的。今天的土地制度非常之荒謬。國家只有土地管理權，在行使管理權時，行為如何受到約束，這才是問題的關鍵。」

王才亮律師認為，土地公有的結果是，土地實際上變為地方政府所有，為地方官員中飽私囊創造了條件。他說：「官員們都去經營城市，從中謀取私利，創造政績，而不顧國家的發展，不顧社會的安危，導致大家抓城市化，去賣地。賣一塊地，收幾十個億，中間暗箱操作一下，個人的錢包滿滿的。而企業的利益沒辦法保護。」

與會學者強調，各級政府要依法治國，按規則行事。政法大學教授王成棟說，個人利益服從國家利益並沒錯，但是國家或集體獲取個人利益必須是有條件、有規則的。張樹義教授認為，建立法制國家首先就是實行基於規則之上的治理。

沒有話語權的弱勢群體

張樹義說：「我們的政府基本上是為了實現某種目標的那種管理，不是一種基於規則的治理。政府要發展經濟呀、實現小康社會呀、要以經濟建設為中心等等，實際上還是實現經濟發展目標類型的政府。各地政府為什麼要賣地呢？就是我有一個好的項目。」

與會者呼籲當局向利益受到侵害的民營企業和失去土地的農民伸出援手。

張星水律師說，現在失地最多的是農民，而且他們集體失聲，沒有話語權，已經成為不折不扣的弱勢群體。他說，中國需要進行新一輪土地改革，只有這樣才能從根本上扭轉地方政府依靠倒賣土地、兼併土地、剝奪農民權益來獲取巨額利益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