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裡為何「闖」出馬? 學者用農耕文化解讀漢字

給漢字做「因式分解」


  「漢字,歷經三千多年的戰火紛爭、國土分裂及民族交匯後仍能一枝獨秀,成為中華民族的脊樑骨。華夏民族的文字、文化、文明能一脈相承延續至今,其中很重要的原因,便來自漢字的貼近生活。每一個基礎漢字,後面都有一類物像場景的支援,漢字與古人的生活有著血肉相連關係。另一個重要原因,則來自漢字在系統結構上的簡易、明確——所有的漢字都由六種造字方法構建而成,所有的漢字都由大約300個基本字根所構成。六書和字根成為漢字的根蔓,順籐摸瓜便能找到每一個漢字的造字由來。」


  唐漢舉例說,道理的「道」,是一個從彳從止從首的三根會意字:「彳」為道路的像形(乃是古文行字的一半);「止」為人的腳跡描摹,通常表示行走之意;「首」則是一個依托像形字,源自一個人的側面頭像,下邊的「自」是鼻子,上邊乃是頭髮的簡易性勾勒。所謂「道」,便是人工修筑的直寬大道,很遠便可以看見迎面走來人的面孔。「路」則不同:從足從各,表示由人踩踏出來的小路。


  唐漢稱這種「因式分解」、從字根入手能很快認識一串字,他試驗過,能讓外國人在六個月學會常用的三千字,10歲中國兒童認知常用的三千五百個漢字。


  用農耕文化解讀


  已過知天命之年的唐漢曾是《西安晚報》的記者,編過雜誌,後棄文經商,略有積蓄後又棄商從文。他現在西安交大為MBA和EMBA講授國學教程和中式管理課程,從文字學入手,對出土文字數據和古代文獻加以詮釋和解讀。同時也從漢字字根入手,教外國人學漢字。


  有關漢字的研究歷來有很多爭議,唐漢認為自己和以前漢字研究者最大的不同在於:前人對漢字的解釋是士大夫階層的定式思維,脫離了生活的本質。漢字來源於老百姓的日常生活,並不是像訓詁學專家們說的那麼神秘。唐漢堅信漢字來自於民間,是民俗文化的直接體現。他琢磨一個漢字的來源,不是一味地翻古書,而是深入到民間去採訪,看實物,跟老人聊天,有時甚至要親身體驗。比如他研究甲骨文,不但到安陽殷墟考察,還跟文物造假販子打交道。


  最基本的字根的組合,唐漢認為需要用農耕文化來逐一解讀。比如「闖」字,為什麼「門」字里加個「馬」字,而不加別的牲畜呢?他在河南遇到一位老農,得知馬從馬廄裡出來是跳躍著,牛羊等是低著頭。為了證明「帝」起源於女性,他專門到雲南瀘沽湖去尋找母系氏族的印記。「生活中到處都有學問,不要以為農村人沒有文化,文化都是從勞動人民的生活中來的。」

 
  創造網路介面符號


  語言發音在我國不同地區甚至在以前的東亞文化圈中存在很大差異,但文字大家都能看明白。唐漢說,以漢字為架構的母語,不僅僅是「祖國的語言」,更是民族文化之根。一種完整而獨立的母語代表著一套獨立的宇宙觀、思維方式和文化價值體系,代表著一種藝術傳統和一個民族對世界的獨立發言權。


  他說,每一個漢字,尤其是初始階段的漢字,幾乎就是一種實物的摹繪,一幅生活場景的縮影。「上古先民們的目光同今日孩子們的目光一樣,直觀而敏銳:張口虎,長鼻像,短腿大肚豬;瘦身犬,鹿角叉,牛羊有耳角不同;長尾鳥,短尾隹,老鼠齜牙長尾巴……這些出自先民刀筆下的像形文字,無論哪一個,都能與大師畢加索的抽象畫相媲美。」


  談到漢字的未來,唐漢說:「一個建立在邏輯模型上的科學漢字學,才有可能讓我們利用計算機編製出一套新型的網路介面符號。」記者問他是否知道現在網路上有一種「火星文」,唐漢說不清楚,不過聽起來很有趣。他認為一種文字能否有生命力還是取決於是否符合造字規則。「古人似乎是想怎麼造就怎麼造,其實不然,字根是造字的基礎,不符合規則的東西在使用中就被淘汰了。武則天造了那麼多字,為什麼除了她的名字‘曌’,其它的都被淘汰了?因為不符合規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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