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子霖夫婦和徐玨女士前往木樨地祭奠愛子亡靈

2007年6月3日晚將近12點,我接到蔣培坤先生的電話,向我講述了他們夫婦與徐玨女士、馬雪琴女士一起,前往木樨地祭奠愛子亡靈。

 

木樨地祭奠守在兒子遺像邊的兩位母親

 

木樨地祭奠兩位兒子的遺像


1989年6月3日晚11點10分,丁子霖、蔣培坤夫婦的愛子蔣捷連在復外大街木樨地29樓前地鐵站出口處遇難。幾乎與此同時,徐玨女士的愛子吳向東在木樨地橋頭遇難。

丁子霖夫婦和徐玨女士都是「天安門母親」的骨幹,所以,在以往的年月裡,每到清明和「六四」,丁子霖夫婦和徐玨女士或被軟禁在家,或出門時被嚴密跟蹤,根本不可能到親人們倒下的地方表達哀思。這次,兩位母親相約前往木樨地,在十八年前兒子倒下的地方舉行祭典儀式。

難以設想,這居然是十八年來的第一次。

這十八年來的首次祭奠,不僅是為了她們自己死去的孩子,也是為了倒在木樨地的其他死難者。

木樨地,這個十八年前那場大屠殺中學生和市民死傷最為慘重的地點之一。截至目前,在天安門母親尋找到的180多位死難者中,死於木樨地就有35位。六四後,木樨地這個讓多少家庭破碎的血腥之地,在劊子手政權實施的恐怖政治中,也變成了敏感的禁地。這些死者的親屬中,還沒有誰能夠在清明或「六四」這樣的敏感日子前往兒女們遇難的地點表達哀思。

這成了難屬群體的一塊心病。

這個夜晚,參加祭奠儀式的還有馬雪芹女士,她的女兒張瑾(遇難時才19歲)雖然並不是在木樨地遇難的,但她聽說有這麼一次難得的祭靈儀式,特地抱病從北郊趕來參加。她說她希望借這個機會來悼念死去的女兒。但是,由於過度悲哀,她來到現場不久,就突感心臟不適,無法支撐下去,不得不由其親屬提前護送回家。

為了這次祭典,丁子霖夫婦和徐玨女士、馬雪芹女士預先準備了鮮花、香燭、祭酒和親人的遺像。整整十八年了,這些苦難的母親才第一次來到這個令人心碎之地。在愛子遇難的木樨地29樓樓下花壇路旁,他們擺下了一個簡陋的祭奠場地,兩個孩子的遺像放置在鮮花中,遺像前有燭火,有孩子生前喜歡的飲料和水果。

默哀、灑酒、致祭。一想起十八年前兒子那血淋淋遺體,一想起十八年來所遭受的種種不公正對待,丁子霖與徐玨這兩位母親抱頭痛哭,泣不成聲,不能自持。

在六四後的漫長歲月裡,她們多麼想到親人遇難的地點大哭一場啊!

今天,她們才算爭得了一個機會。

 

木樨地祭奠,丁子霖徐玨痛哭。

 
這個夜晚的北京,天氣悶熱,天空陰沉沉的,就像十八年前的那個血腥的夜晚。晚飯後,還下了一場雨,但她們決心已定,即使傾盆大雨,也決不放棄。

夜晚十一點多,馬路上仍然是車流不斷和腳步匆匆,但行人們在路過祭奠者的身邊時,總是要注視一下這場特殊的祭典,默默地走近、短暫地停留,又默默地走開。

 

參加木樨地祭奠的蔣培坤、徐玨、丁子霖、馬雪芹


2007年6月4日凌晨2點於北京家中

(文章僅代表作者個人立場和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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