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掌國家統計局僅半年 邱曉華為何突遭免職?
中國國務院10月12日晚公布任免國家工作人員消息:上任僅半年的國家統計局局長邱曉華12日突然被免職。國務院發展研究中心副主任謝伏瞻被任命為國家統計局局長。北京多名官員和新聞界人士對邱突然被免職,都感到「非常突然」。邱曉華是在今年全國兩會結束的第二天(即3月16日)被任命為國家統計局局長的。如今,他又是在十六屆六中全會閉幕的第二天(即10月12日)被免去職務。在國家統計局局長任上前後不足7個月。
新華網在邱曉華被免職的消息後面沒有「另有任用」表述,因此,邱曉華突然去職的原因或者另任何職,備受人們關注。國家統計局一名官員當被查詢邱曉華動向時,這名官員態度非常謹慎,語氣沈重地說:「不知道,不知道,只知道他被免職了。」
該局另一名官員聽到記者查詢邱曉華動向,立即匆匆挂斷。邱曉華手機已經無人應接。京城多名官員和新聞界人士對邱突然被免職,都感到「非常突然」。
今年48歲的邱曉華出生於福建省寧化縣,幼年喪母,1982年在廈門大學經濟系畢業之後,進入國家統計局,一做便是24年。1993年,35歲的邱曉華擔任國家統計局新聞發言人,從此為海內外所熟悉。
據指出,擁有經濟學博士學位的邱曉華,善於用數字說話,被視為學者型少壯派官員。他在今年三月由國家統計局副局長升任局長,風頭甚勁,宣布將致力統計改革,打造陽光統計,推出綠色GDP、幸福指數、人的全面發展指數、地區創新指數。
邱曉華上臺後,國家統計局近來動作頻頻,前不久宣布推出幸福指數,這幾天又啟動中國新中間階層生活調查,引起輿論的關注,邱曉華也成為焦點人物。中央電視臺某電視節目曾這樣評價他:「一個掌握中國二十年變化數字的人,一個真正對中國經濟瞭如指掌的人。」
當記者提出外界質疑中國的統計「數據攙水」時,邱曉華有點激動,「你說我製造假數幹什麼?誤國誤民,一文不值。統計人不僅沒有自己的尊嚴,也沒有地位,這是我們大家的共識。」邱曉華說,統計不搞暗箱作業,已經在全國設立30支直屬調查總隊,並且設立舉報中心,接受全社會監督。
他要求統計人員「視統計信譽為生命」,統計人員不可能主觀迎合造假。邱曉華說,中國統計確實存在問題,這不用迴避,但有一點可以肯定的是中國統計不斷進步,信譽不斷提高,這是國際上不帶偏見的人士公認的。
他批評,國際上有些人對中國的統計看不順眼,「橫挑鼻子豎挑眼」,國內也有些人是「端起碗吃肉,放下筷子罵娘」。他認為,國際上有些是不瞭解中國國情,中國統計具備強有力的組織體系;國內很多則是不瞭解統計的規律,不掌握統計的基本知識。
至於中國經常出現地方GDP總和超過全國GDP總值的怪現象,邱曉華解釋,這是由於跨地區投資愈來愈多,造成重複計算。根據中國國家發展和改革委員會(發改委)10月8日晚公布的報告顯示,中國31個省市區(不包括港澳臺)上半年的經濟增長速度保持在兩位數。如果按照這31個省市所公布的GDP計算,中國上半年的GDP增幅為12%,並非國家統計局新聞發言人鄭京平上月宣布的10.9%。
這兩個數據之間,整整相差了8048億的生產總值。國家信息中心專家直言,原因是地方官員為政績而誇大了GDP數據。針對國家GDP數據與省級數據的差距問題,《上海證券報》引述國家信息中心專家高輝清表示:「還是國家統計局的數據準確一些。」因為國家統計局能夠最大限度地糾正省級數據中的誤差。
據悉,目前中國國家統計局和地方統計局在計算GDP時的方法基本一致,造成GDP雙版本除了技術原因外,有專家直言,主要是報送統計數字時左顧右盼、層層加水。事實上,當前許多投資都來源於地方部門,只能按各地的投資口徑計算,而這難免出現省市級上報的數據比實際情況高的情況。
中國社科院宏觀經濟研究室主任袁鋼明表示,目前中國GDP計算的模式不是國家對省市自下而上報來的數據核算,而是國家先明確幾個決定GDP的大的總量數據,然後再調取數據;而這一過程中,有的數據是相對較硬的,出入一般不大,如能源、消費、出口等,有的數據則是軟的,需要靠地方的數據進行統計,最典型的是投資。
據專家介紹,工業增加值是GDP重要部分,按照法人屬地的原則進行統計,但如今法人企業下屬機構甚多,因此各省存在重複統計現象。此外,對於貿易則按照產業活動原則進行統計,多數地方統計時都寧將貿易算作本地區的GDP數字,這也造成貿易的計算迭加。
現行的統計體制實行「統一領導,分級負責」,國家統計局對地方統計局有業務領導之權,但人事、財政大權掌握在地方政府手裡,結果當然是,地方統計局聽命於地方政府。其結果是中國兩級統計數字的雙版本確實長期存在著。
對此,國家統計局局長邱曉華提出了統計工作「不進假數」的目標。據瞭解,自2004年以來,國家統計局就推出了一整套改革的措施,長遠目標是「下算一級」,即國家統計局將省一級的GDP統計起來,徹底消除省級地方政府對統計數字的影響。
「我現在是與時間賽跑、爭分奪秒,加強調查研究,事必躬親,抓大事也抓小事。」邱曉華說,「雖然我知道超負荷的勞動有損健康,但是必須這麼做,希望在統計制度建立起來之後可以超然點。」
認識邱曉華的臺灣輔仁大學統計資訊學系謝邦昌說,邱曉華的資歷很完整,作風很穩健,有學者風範,是第一位從統計局內部調升的官員。他並說,第一屆中國統計學年會稍後在天津財經大學舉行,邱曉華預定在會中作主講嘉賓。
熟悉中國事務的香港分析家劉銳紹說,單從國務院簡單的免職公布來看,目前很難判斷邱曉華的吉凶。劉銳紹表示,過去中國宣布免去李源潮(現任江蘇省委書記)及李克強(現任遼寧省委書記)的職務時,也沒有說明原因及他們的去向,如今卻證實是提升他們。
接替邱曉華擔任國家統計局局長的謝伏瞻,也是一名經濟學家,現年52歲,曾經榮獲孫冶方經濟科學獎。1999年10月起擔任國務院發展研究中心副主任,兼任中國科學院學部諮詢委員會顧問、華中科技大學教授。
據悉,12日晚上8時,新華網報導國家統計局局長易人有關消息,在任免新聞後還附上兩人的彩色照片和簡歷,但至晚上11時,邱曉華圖片及簡歷已被刪去。
附:謝伏瞻簡歷:
謝伏瞻,國務院發展研究中心副主任、研究員。1954年出生於湖北天門市。先後就讀於華中科技大學、機械工業部自動化研究所,獲工學碩士學位。1991年至1992年赴美國普林斯頓大學訪問學者。1980年至1983年在人民日報社工作。
1986年到國務院發展研究中心工作,歷任副研究員、研究員,副局長、辦公廳主任兼學術委員會秘書長。1999年10月起擔任國務院發展研究中心副主任。 1996年獲國家科技進步二等獎,1991年、2001年分別獲孫冶方經濟科學獎。享受國務院頒發的政府特殊津貼。兼任中國科學院學部諮詢委員會顧問,華中科技大學教授、博士生導師。
邱曉華簡歷:
邱曉華,漢族,1958年1月出生,福建寧化人。經濟學博士。1982年加入中國共產黨。高級統計師。1976年參加工作,在福建省寧化縣插隊;1978 年考入廈門大學經濟系計畫統計專業學習,1982年畢業分配到國家統計局工作,先後任國家統計局國民經濟綜合統計司副處長、處長、見習副司長、副司長、國家統計局總經濟師、新聞發言人、挂任安徽省省長助理等職。
1999年9月任國家統計局副局長、黨組成員。2003年7月任國家統計局黨組副書記。2005年11月任國家統計局黨組書記;2006年3月任國家統計局局長。是第十屆全國政協委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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