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拒絕霸王式的「有償服務」理念

央行高官首次就備受關注的ATM跨行查詢收費一事表態。8月4日，中國人民銀行副行長吳曉靈在回答有關銀行卡跨行查詢收費問題時說，「國人應樹立‘有償服務’理念，服務收取費用是市場經濟中必然的現象。」（8月5日《京華時報》）
　　
藉助「國內獨此一家」的壟斷身份，一場持續近一年的跨行查詢收費博弈以銀聯全勝而告終，收費終成現實。然而，因跨行查詢收費問題導致的輿論譴責、媒體討伐、人大代表提案叫停、銀監會召集會議磋商、客戶與銀聯對簿公堂，像連續劇一樣逐集上演，中國銀聯已經有點焦頭爛額。在此情形之下，跨行查詢收費似乎開始鬆動，有報導稱，免費跨行查詢可望每月從現在的三次變為四次。
　　
但央行高官的表態無疑為公眾潑了一瓢冷水。某銀行卡部負責人就表示，此前，銀監會一度向商業銀行下發相關「暫停收費」的徵求意見函，此次吳曉靈認為銀行提供服務理應收費，更讓銀行感覺到叫停收費已基本上不太可能。
　　
吳曉靈說，中國在計畫經濟時代，所有的事情都由國家包干，國人缺乏有償服務的理念，覺得這是國家應該做的。這種觀點認為，人們在計畫經濟體制下形成的是 「銀行屬於公共服務範疇」的意識，已經不適應市場經濟的發展，「銀行服務要付費」才是市場經濟意識。言下之意是，跨行查詢收費是合理的，公眾對跨行查詢收費的討伐勢如洪水是公眾的理念出了問題。
　　
在計畫經濟時代，人們確實寄希望於國家包干，在住房、醫療、上學和養老等方面享受國家提供的服務。但這種服務並非無償的，它是國家給予的承諾。而這個承諾也是有前提的，它要求國民在各自的崗位上努力奉獻自己，並只能得到微薄的薪水。也就是說，國民在享受住房、醫療、上學和養老等方面的「無償服務」時，是付出了代價的，實際上也是有償的。
　　
實行市場經濟之後，國企的職工也下崗了，沒有了國家的承諾，公眾早已沒有了享受「無償服務」的想法，在住房、醫療、上學和養老等方面，公眾也早已實現了「有償服務」。但公眾為何對這每次0.3元的跨行查詢收費耿耿於懷呢？在我看來，公眾並反對「有償服務」，而是反對跨行查詢收費這種霸王式的「有償服務」。
　　
遙想銀聯成立之初，時任中國人民銀行行長的戴相龍可謂意氣風發，欲使得國人能達到「一卡在手，走遍神州」的美麗夢想：不僅有利於搭建國內銀行卡的高速公路，擴大持卡人的消費方便；還有利於抵禦跨國公司利用其在全球市場的壟斷優勢滲透中國市場，攫取壟斷利潤，擠壓民族企業。然而，在佔據市場形成壟斷之時，銀聯卻開始「卸磨殺驢」，忘記了當初的免費承諾，以一紙通告便隨意收費，怎不讓公眾感到傷心？
　　
對於跨行查詢收費，專家已通過詳解《反不正當競爭法》、《商業銀行法》以及《價格法》，提出了銀聯和銀行的違約、侵權、托拉斯化，以及濫用壟斷地位等諸多問題。在這一事件中，我們看到，正是因為壟斷，從跨行取款收費到跨行查詢收費，銀聯均未向社會公布收費標準的具體測算方法，也沒有任何聽證。公眾在不得不承受高成本的、所謂國際水平收費的同時，卻遠沒有享受到真正的國際水平的服務。
　　
如此的信息不對稱，對持卡人如此的霸道，難怪公眾不買賬。顯然，對跨行查詢收費的討伐勢如洪水，並非公眾的缺乏「有償服務」的理念，而是銀聯的「有償服務」理念太過霸道，讓他們難以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