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智晟律師與楊憲宏先生
(根據錄音整理)
臺灣中央廣播電臺臺灣之音2006年7月24日「為人民服務」,楊憲宏時間,播出了楊先生對中國維權律師高智晟先生的訪談。
主持人:今天要訪談的是住在北京、被中共便衣人員跟監圍堵全家已經240天的中國維權律師高智晟先生,為了關心山東盲人維權人士陳光誠先生的原定7月20日被控的案子在山東臨沂開庭,高智晟律師去了一趟山東。到了山東以後,法院臨時通知開庭延期,但是到法院門前,準備旁聽的人,遭到暴力襲擊。一行人離開法院,到了東獅古村去看望陳光誠先生的家人,在村口又遭到暴力的毆打。待會兒我要打電話到北京給高律師談談這趟山東行的經過和感想。除此之外,今年7月20日是法輪功遭受中共殘酷迫害7週年的日子,高律師是中國少數為法輪功學員爭取法律權利的律師之一,我們在後半段的節目也要來回顧一下,中共迫害法輪功7年來的發展。高律師你在線上嗎?
高律師:是的,我在。
主持人:高律師在大批便衣人員跟蹤的情況下去了一趟山東臨沂,這一次從北京和各地趕到臨沂旁聽開庭的有十幾個人,高律師在法院門口還看到20人左右的盲人,也來關心陳光誠先生開庭的情形,但是法院臨時通知開庭延期,而到了法院門前要準備旁聽的人,又遭到便衣人員的集體暴力攻擊。高律師一行人離開法院到了東獅古村來探望陳光誠先生的家人,又在村口遭到暴力毆打。我想要請高律師跟我們談一下這一次山東行的經過和有什麼樣的想法。首先我要請教高律師,可能很有意思的一個問題是,你要去山東臨沂,那這麼大批的便衣人員,他們怎麼跟得上呢?
高律師:非常感謝楊憲宏先生。心裏很感動的一點是,你每一次把中共對我全家圍堵的時間,日子記得非常的清楚,我有時候還得查證一下,你卻記得非常清楚。
主持人:高律師我告訴你,因為我們臺灣沒有這種事,所以你發生的這種事我們都記得清楚,實在是不可想像。
高律師:這次臨沂之行啊,我身上可以說是色彩波瀾。剛才美國大使館跟我通了兩次電話,我也提到了我們過去是對中共這種野蠻暴虐,我們都是聽他人來講述,有時候是通過書面來做一些基本的判斷,可以說跟這一次相比,沒有了那種驚心動魄撕人靈魂的這種震撼。因為89年6.4我也不在現場,我經歷的東西都是聽他人的講述或是書面看到的。這一次是我人生40多年來經歷最大規模的兩次暴力,而且是同一天所發生的,你無法想像,他們是以政府為背景,在警察的包圍下針對我們的暴力,的的確確讓人感覺到,這也正是我們長期處於的一種苦楚和無奈。外面世界說,我們是生活在一個有政府的社會裏,事實上完全不是。我們完全是被一些犯罪的歹徒來控制著的這樣一個社會,他們可以公開的在光天化日之下穿著制服來犯罪的壓制人民的訴求。這的的確確是我們社會的一個莫大的悲劇。我同時也感覺到,也是包括臺灣在內的文明社會人類的悲劇。
主持人:是的,那毆打你的人,認出來是誰嗎?
高律師:我要是下次再見到他,我還是能認出來的
主持人:那些跟著你去的有多少人呢?
高律師:從北京到臨沂,大概不會低於15人。他們是5輛車,5輛車還不算壯觀,等我進了臨沂之後,我的車隊包括我的車已經有了13輛,因為到了天津又增加了幾輛。一入了山東境內又增加了幾輛,到了沂南路口1輛有牌照和3輛無牌照的車子也加入到這樣的行列當中來,所謂浩浩蕩蕩。
主持人:他們這樣的人,跟到法院的時候,除了你的車子外,也有10幾輛車了。
高律師:從北京到了天津以後,5輛車就變成了3輛,天津增加了4輛,就是說有7輛車。然後到了山東以後就增加了3輛左右,那是我們能確定的。到了沂南縣之後,天津的車子又少了兩輛,這時候就有8輛車。到了沂南又增加了4輛,加上我的就是13輛車。幸虧我這數學的功夫還不錯,要不然一路上就把你弄糊塗了。
主持人:又加又減,就是過管區啦,過了管區他們就交班了。那動手打人的是山東當地的嗎?
高律師:是。
主持人:那些從北京這樣一路跟下來的呢?
高律師:他們在一旁冷眼觀看。後來呢,發現他們冷眼觀看是虛假的,他們眉飛色舞的,非常高興。
主持人:他們平常不能對付你,就看著別人對付你,真不夠朋友。
高律師:他們看到我被打了從地上爬起來時,上身已經一絲不掛了,渾身都是傷,胳膊也流出了血,他們很高興,他們在車子裡看著我擠眉弄眼的。
主持人:他們怎麼打你的呢?幾個人圍歐你是不是這樣的?
高律師:他們都是3、4個人對付一個人。上午最驚險的就是幾次我倒地我都不是很清楚,只有一次最清楚的,還是別人告訴我的,我確確實實的感覺到我是倒在一輛車子的引擎蓋上,但是旁觀的人告訴我,你剛才很危險,因為當時我的一個同伴被他們壓在地上毆打,基於對同伴保護的一種本能,哪個人最凶殘我就扑到哪個人身上。我扑過去之後,我朝後面用我的胳膊勒住他的下巴,想把他給制服了。結果呢,他站起來以後,他用的力氣非常的大,想朝後把我給推倒,就在他用力的同時,另一個暴徒扑了上來,叉著我的膀子向後推,三個男人的力氣都是很大的。
主持人:這就發生在法院門口嗎?
高律師:就在法院門口。
主持人:有沒有理由他們要這樣打人呢?
高律師:就像他們的官員後來跟我談話,你說他們為什麼要搶你?我說要解釋起來複雜呢很複雜。要簡單呢就因為這是中共的地盤,是中共用犯罪來統治人民。就這樣一句話呢,就解釋清楚了。
主持人:這一次去山東連你在內的這些人到底有哪一些人呢?是不是這些人有什麼情況會引發那些人的注意呢?動作會這麼大呢?
高律師:這一次去呢,在共產黨的眼裡是不再迷信它的謊言和決不再與它合作的這一些比較堅定的人士都在,比方說趙昕啊,孫文廣教授這些人。重慶的鄧永亮啊各地都有,我們去的大概是將近30個人,後來呢就是所謂的一些溫和派呢或者我們說是比較膽小的人,已經撤了,在路上就撤了,有將近10個人。
主持人:是不是被勸的呢?
高律師:他們是互相勸的。
主持人:是看到被跟的這麼厲害就算了。
高律師:對的。
主持人:所以那個跟本身是一個壓迫。
高律師:對的,那本身就是一個壓迫。
主持人:喔,我懂了。發現有人跟,那自己就體會到等一下會出事,有一些人就想那就算了。
高律師:是的,到了濟南他們就撤回去了。
主持人:聽說你們都穿印有陳光誠先生照片的光誠衫,是不是?
高律師:是的,這個是在18號、19號的一天的時間裏,我們大概有20人穿的這個衣服在街上,因為縣城不大,非常引人注目。我們在19號晚上去吃飯的時候,夜市裡很多人就站起來鼓掌,其中挨著我們桌子吃飯的那一桌人,穿著政府衣服的工作人員,他們也站起來鼓掌,他們一面翹著大拇指一面說,不得人心的事總得有人出來管。
主持人:所以穿著光誠衫,20號之前的晚上已游過街,也受到人們的歡呼。那些跟蹤的人更氣你們是不是?
高律師:穿著光誠衫,20號下午也給我們帶來了一場驚心動魄的災難。在我們到東獅古村時,我們覺得村民可能要善良一些。我們是來看一看陳光誠的老人和孩子,他們長期被困,讓人覺得非常的難過,我們也湊了一些錢,但是我們提出要求要看看老人和孩子,卻被拒絕了。之後我們提出將錢經過他們轉交給孩子,沒想到他們話都沒有聽完就開始動手打人。就在打人的過程中,在我們還沒有到之前,他們就準備了六七十個人,他們背後就是閃著燈的警車,也可以說明確告訴你們,這些人施加暴力是以警方為背景的。果不然在對我們的毆打過程中,警方成了指揮員。警方的便衣人員指揮打到什麼程度,比方說現場要剝光我們的衣服,也是警方指揮的。
主持人:就是要把你們的光誠衫脫下來。
高律師:那不是脫下來而是暴力的撕。他們不是倆手撕而是一手撕。所以許多人的脖子、胳膊都給勒爛了。他把鄧永亮打倒後踩著你的下巴就這樣撕。所以我們所有人的上身都撕得血跡斑斑。
主持人:還真是非常之野蠻。我首先請教你,就是你什麼時候知道陳光誠案又不開庭了?是臨時通知延期了?
高律師:我們19號到了臨沂之後,就趕到了法院,到了法院就要求旁聽登記。他們明確的告知說,我們這裡沒有登記的習慣,明天你來,拿著身份證來登記就是了。
主持人:所以19號的情況還是20號開庭。
高律師:是的。19號下午我們和陳光誠先生的律師聯絡,律師說仍然沒有接到延期開庭的通知。我們20號早晨趕去的時候才知道不開庭了。
主持人:這很明顯就是不願意讓你們旁聽,然後就故意這樣延期了。在法律上法官決定不開庭的許可權可以大到這樣的程度嗎?
高律師:因為律師大都在外地,通知都是書面的,而且要給律師留下路途時間,開庭與否必須給律師3天的書面通知。
主持人:那法官沒有這樣做,是不是?
高律師:沒有,他們沒有這樣做。
主持人:這真是非常蠻橫。我比較有興趣的是,這個法官依你的判斷是什麼樣的周折會讓他這樣做呢?這等於是他不敢開庭嘛!
高律師:這裡面現在很複雜。因為中共對這種穩定的需求是變態的,它的穩定就是非法的掌權,繼續掠奪人民財產的這種穩定。另外就是那一天突然出現了二三十個穿著光誠衫的人,也是他們始料未及的,也是中共政權從來沒有遇到過的情況。所以他們對19號發生的事所做出的臨時決定。至於他們的心態呢,是不是不敢開庭,可能有這樣的因素。另外我們原本希望是他們對文明的反悔,希望這是陳光誠這個案件轉機的機會。但是第二天所發生的事,告訴我們流氓還是流氓。
主持人:那他們會不會偷偷開庭呢?
高律師:我想這不至於。因為律師一定要配合才能偷開庭。
主持人:所以律師一定會被通知的。那通知以後你們下一步有什麼計畫?
高律師:他們若是通知要開庭的話,我們還是要趕過去的。
主持人:所以這是大家意志力的比賽啦。
高律師:對。
主持人:他們要看看這次打完之後,下次開庭你們就不敢來,而且到時候還會告訴陳光誠說你的那些朋友都沒來啊。我猜這種蠻低級的政府會做這種下流的事出來。高律師您怎麼看陳光誠這個案子呢?
高律師:你知道陳光誠本人,中共並不畏懼他,但是陳光誠所反映出來的對邪惡的不屈,而且對中共的謊言和打壓的不再信任,是中共自己感到最恐怖的,同時對一個個體出現的不買中共恐怖打壓的帳,這也是中共最不願意看到的。同時透過對陳光誠野蠻的打壓,告訴人民,只要選擇了陳光誠的路線,就會有陳光誠一樣悲慘的命運。因為這是很多方面的因素造成了中共在陳光誠案件上的錯亂選擇。從目前中共的心態來看,陳光誠還是會被判刑的。
主持人:過去我們想,以他盲人的身份來做維權,再怎麼樣暴力和獨裁的政府,應該會看到人性中的善良和堅持那一面,結果剛好相反,他們認為連這種盲人出來維權我都敢打壓了,對於你們這些不是殘疾的人,他更是要打你們了。
高律師:這次我們在沂南法院門口看到非常感人的一幕,就是有20多個盲人來聲援陳光誠。我走過去,眼淚都流出來了。我走過去蹲下摸著他們的手和他們說話,其中有一個人說的話對我的震撼非常大,他說罵聾子打瞎子,是最不恥於人類的行徑,也只有中國共產黨才會幹這種下流的事。
主持人:是的,真是這樣的,連對有殘疾的人都敢出手,實在是人心之邪惡,都可以看到。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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