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器官-母親節最震撼的禮物

 2005-05-07 21:42 桌面版 简体 打賞 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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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白:我從電視裡曉得8號是母親節,我從來沒送過老娘禮物,我們農村也不興這個。如果可以捐獻器官,老娘也就輕鬆了,我也不白做一回人,這個就算送給老娘的特殊禮物……

一封震撼人心的信

尊敬的嚴教授:

您好!

在您百忙之中來信打攪,懇求您多多原諒和海涵。

……

我是一名胸椎十一、十二粉碎性骨折,雙下肢癱瘓,雙下肢肌肉完全萎縮,大小便失禁,失去知覺的活死人。在我心裏,一直有個夢想,在我有生之年做一件人生最有意義,最有價值的事。我自願把我的眼角膜、心臟、肝臟、腎臟、肺臟、幹細胞,無償地捐獻給需要器官移植的朋友,我死而才無憾,也不枉來人世一趟……速請嚴教授和專家組的同志到我家來檢查,把我的情況、血型記入電腦,看與哪些需要器官移植的朋友相合,我自願像羅瑋那樣活體捐獻,我所有有價值的器官,也誠請嚴教授和專家組的全體同志體諒,因我寸步難行,不能像羅瑋那樣能到華西醫院來,但我每一句話都出自肺腑之言…… 活死人李遠軍

猜測 他一定活得很累

「五一」前夕,華西醫院肝移植中心主任嚴律南教授收到了這封來自安岳縣的信。看完這封「要捐獻全身器官」的來信,嚴教授被震撼了。這樣一個殘疾人,本身就是最需要別人幫助的,他卻想用自己健全的器官去幫助別人。他是怎樣癱瘓的,癱瘓的程度如何,他在怎樣的環境下生活,他的生活過得好嗎……從收到信起,嚴律南教授的腦海中就一直盤旋著這樣一串問題。

本想過完「五一」大假再派人去安岳探望,但嚴律南的心裏老是放不下李遠軍,大假才過去一大半,他還是決定盡早安排人去看望李遠軍。5月5日下午,在東北出差的肝移植中心副教授王文濤接到嚴律南的電話,連夜飛回成都。「他一定活得很累,日子一定過得很艱辛!」看完信後的王文濤也和嚴律南教授是一樣的心思:一定要去看看李遠軍。

7日中午,王文濤查完病房,給病人換好藥,沒有來得及吃飯就一頭坐進等候已久的汽車,從醫院動身前往安岳。臨走時,嚴律南教授特別叮囑:我們不能取他的器官,把我們的關心給他帶去,去看看他需要什麼樣的幫助。

路上 醫生一直很沉默

一路上,王文濤很沉默。在他的行醫生涯裡,這是一次特殊的出診,他要去見的人是「在以自己可以接受的方式求死」。為此,他「感到殘酷,還有不安」。

汽車在驕陽下奔馳了300多公里,下午3時左右才抵達安岳縣城。我們匆匆果腹之後,又急急忙忙啟程。李遠軍在信裡說「1公里外有一部電話,可以用高音喇叭喊」。途中,王文濤多次撥打李遠軍信裡留的那個電話號碼,但始終無法接通。無奈,我們只得一路問一路走。

兩個多小時後,經人指點,汽車拐上大路旁的一條岔道,1個多小時後終於到達李遠軍所在的安岳縣拱橋鄉。一打聽,李遠軍的家離這裡還有7公里土路,在半山腰上,而這7公里,只能坐摩托車上去。看看日頭漸漸西移,王文濤第一個坐上租來的摩托車,開始在這條坑坑窪窪的岔道上顛簸前行。有時,摩托車碾過一個大坑,王文濤被高高拋起;有時,路窄得僅能容下車輪。

半個小時後,李遠軍的家到了。我們頭昏腦漲地從摩托車上爬下來,雙腳軟得都差點站不住了。眼前是一棵枝繁葉茂的核桃樹,寬大的樹冠掩著一幢歪歪倒倒的黃土屋。 印象 他的心智很健康

巧的是,給王文濤駕車的司機正好是鄉上的醫生唐顯友,他十幾天前剛好接手給李遠軍治病。唐顯友說,在給李遠軍治病的過程中,李也多次向他提起打算捐獻自己的器官救人,所以,看見我們拿著李遠軍的信來,他一點也不覺得奇怪。

李遠軍住的屋裡很黑,幸好有陽光順著屋頂幾道大大的裂縫傾瀉進來,照亮了屋角一架木床。床上堆著一團破舊的被子,被子蠕動了幾下,從裡面現出一張蒼白的臉,我們這才看出這堆破絮裡還躺著一個人,他就是李遠軍了。

哥哥李遠德給李遠軍穿上褲子,把他背到門外的核桃樹下。王文濤蹲下身,輕輕告訴李遠軍:收到他的信了,自己是受華西醫院肝臟移植中心和嚴律南教授所托,專程前來看望他的。「你的心意我們心領了,器官我們不會取,但我們會盡我們的力量幫助你。」

給李遠軍做了一遍檢查後,王文濤說,由於長期臥床,李遠軍的腸蠕動減慢,出現腹脹、便秘、大小便失禁,不過他把自己照料得很好,這樣的環境下,臥床這麼長的時間,居然沒有長褥瘡。而且,從他的言談舉止來看,他的頭腦很清醒,心智也很健康。

巴心巴肝共熬八年整 只要活著老娘就守著你

1997年8月12日,李遠軍開著農用車,翻倒在離家300米的土路上。此後,在長達8年的時間裏,李遠軍的生活主題就只有一張床。8年裡,他一共下過7次床,其中兩次是自殺,5次是為捐獻器官和治傷。

拖累老娘我不如餓死好

老娘:我們吃差點,一起活

李遠軍的床安在土坯房裡,床上蒙了蚊帳,半掩一堆碎布。他從碎布中拱出身,眼睛黑亮。「屁股上只剩一層皮,坐不穩。」他說著,將兩條木棍樣干細的腿拉曲,用膝蓋抵住胸膛,整個人才沒有歪倒。

一名老婦佝僂著背,從屋外趔趄到床前。「她是我老娘,」李遠軍說,前年老父親李真元去世,剩下了73歲的老娘。老娘一共有6個子女,3個女兒已出嫁,李遠軍是二兒子,下面有個弟弟,「他去上門了,再也沒有和老娘聯繫」。

李遠軍還有個哥哥,叫李遠德,結婚後和老娘分了家,住在幾丈遠的磚瓦房裡。車禍癱瘓後,李遠德要接他去磚瓦房住,他不幹,「我太髒,怕污了房子」;又勸老娘搬過去,老娘也不干,說「老二癱了,一個人造孽」。


過去8年,李遠軍一直由老娘照顧。老娘沒有力氣種田,沒有口糧,每年由「大娃兒李遠德給400斤穀子和100斤麥子」,加上癱瘓在床的李遠軍,這點糧食不夠吃,他給老娘說「我還在吃你的,不如餓死好」。

聽見這些話,老娘就到牆角抹淚。她安慰說:「我們早上煮稀飯,打大半盒米,中午煮干飯,打一盒半米,晚上下點面。我們吃差點,一起活。」這幾天,老娘跟他「有時候吃點咸菜,有時候煮點牛皮菜」。

捐獻器官我想快辦手續

老娘:我不幹,活生生的,割了要死

過去8年,李遠軍與床為伴,渾身上下沒生一點褥瘡。「捐獻器官」和「老娘」,是李遠軍講述的兩個主要話題。「老娘白天給我煮飯,晚上陪我看電視」。電視14英吋大,黑白,讓土坯房與外界相通,但她耳背眼花,每晚只是來陪他坐坐,或者幫他擰擰頻道。剩下的時間只是坐在床邊,眼睛盯著電視機,也不知是在看還是沒看。

一隻橘子放在枕邊已經干了,「是老娘買的,她捨不得吃,現在還剩最後一個」。老娘耳背,只聽清了「橘子」,以為李遠軍想吃,趕忙抓在手裡要剝皮。

「不要,不要」,李遠軍揮手。老娘看懂了,又把橘子放回枕邊,趔趄到牆角,佝僂著背看著兒子。「有時候心裏惱火得很,對不住老娘。」李遠軍笑。老娘看見,也笑。

王文濤送給李遠軍200元錢,讓人帶進屋。李遠軍擺手,不收,躺著喊老娘「請王教授按按包塊,看是不是癌症,早點辦手續,拖不得了」。「我曉得他想捐器官,我不幹,活生生的,割了要死。」老娘不動身。

7次下床兩次是為自殺

老娘:我氣得很!娃兒才30多歲……

受傷後的8年裡,李遠軍只下了7次床。第一次下床,是姐姐請了民間郎中,來土坯房裡抬他去治傷。但傷沒治好,倒被騙去1000元錢。

1998年,李遠軍第二次下床,到鄰村打電話。3里土路,由7歲女兒和12歲侄兒用輪椅推他去。電話打給鄭州一家醫院,想捐獻全身器官。醫院沒同意,「勸我好生養息,說捐了要死」。

一年之後,李遠軍第三次下床,也是由女兒和侄兒用輪椅推到5里外的爛堤堰打電話,還是為捐獻全身器官。醫院不敢讓他捐獻,說是我國還沒有立法。

去年,李遠軍又一次下床,打電話聯繫醫院捐獻器官。「侄兒不在家,我爬了400多米,實在爬不動了。」

從1998年開始,李遠軍不間斷寫信,給全國各地的紅十字會和各大醫院,「收到的回信都說不敢讓我捐器官」。

每封信都由老娘代寄,但他從不給老娘看信的內容。「別人養兒是享清福,老娘養兒是傷心,一天到晚都眼淚汪汪。」李遠軍說,老父親在世的時候就叨嘮槐滄用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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