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土何時長出真正的「人」

2004-07-05 06:10 作者:朱新美 德國總理施羅德 5月18日在德國西南部城市曼海姆參加執政的社民黨為新黨員舉行的招待會，他正在簽名的時候，一名大約52歲的男子站起來，用一隻伸開的手扇了他一記耳光。據現場的目擊者稱，「襲擊者」下手不輕，施羅德的臉頰明顯變紅。事發後，在場的4名警衛立即將該男子帶往警局調查，但不久，「襲擊者」便被釋放了。施羅德為什麼被人扇耳光，警方發言人沒有向媒體透露，不過，我們還是可以從向施羅德「動手」的那位先生的身份中看出一點蛛絲馬跡，因為這位先生是個失業教師。不管怎麼說，打人總是不對的，特別是動手打德國的黨和國家領導人，就算你失業沒有飯吃，也不能動手打總理的耳光呀？然而，更讓人想不到的是這位向總理 「動手」的先生沒有被刑事拘留，更沒有以「妨礙公務罪」、「侮辱領導罪」、「故意傷害罪」而下獄，確實是顯示了一個法治社會應有的理性。

從德國的「耳光」新聞中回到我們的現實。延安市屬下的吳旗縣，農民白彩珍因家中被盜派出所不出警而用一句方言罵了縣公安局局長張鴻翔，於是禍從口出，白彩珍被「依法」拘留了7天。白彩珍只是罵了一句，並沒有動手扇他的「耳光」就被拘留了7天，要真是扇了他一個耳光，不讓你白彩珍關幾年大獄，不讓白彩珍脫一身皮，我不姓朱！

然而，張鴻翔非法拘留白彩珍一案剛剛有了一個初步的結果，白彩珍的行政賠償可能還沒有拿到手，5月31日《三秦都市報》又曝出一則更為驚人的消息，延安市子長縣搞客運的農民宜愛榮、王向前夫婦因為無意中「冒犯」了子長縣公安局局長姬曉武，於是禍從天降，遭到拳打腳踢，還分別掛上了「暴力妨礙公務宜愛榮」、「無證駕駛妨礙公務王向前」的大紙牌，分別由兩名警察押著在縣城遊街長達2公里，並宣布為刑事拘留，此後以拒絕國家工作人員依法執行公務分別被判行政拘留31天、21天。

這對夫婦是怎麼「冒犯」子長縣公安局長姬曉武的呢？事情發生在2002年7月9日，這天上午10時，宜愛榮開車在離姬曉武五六十厘米的身邊經過，離公安局長那麼近的地方開車通過就是「冒犯」了公安局長，這一「冒犯」帶來的後果是相當嚴重的。據報導說，此事至今已經快兩年了，現在宜愛榮夫婦一看到警車還渾身發軟，看了白彩珍的報導後，才終於鼓起勇氣向《三秦都市報》訴說兩年前的這件屈辱事。

扇施羅德耳光的失業教師是幸運的，他扇了德國最高行政長官，卻沒有遭到警方的拳打腳踢，也沒有被掛牌遊街。而我們的普通公民呢？就算你不想招惹是非，也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會遭到毒打連帶牢獄之災。東西方這一差距到底在哪裡呢？你說法律嘛，我們有時一個月內施行的法律就有二、三十部；你說禁令嘛，公安部的「五條禁令」之後很多地方還搞了很多很多的禁令，累積起來可能有成千上萬條；你說監督嘛，我們年年講月月講天天講。我們到底缺什麼？想了很久，我以為，我們缺的就是「人」的概念，不把人當人看。先是把別人不當人看，接著是別人不把他當人看，最後是自己不把自己當人看。一旦自己不把自己當人看了，人的自然屬性就會全面顯露，獸性野性就出來了。有哲人說過這樣一句話：當人是獸的時候，他比獸更壞。這話應該是至理名言。所以，只有在我們的國土上真正生長出「人」的時候，上述那樣的公安局長才會消失於我們的視野。

　　(文章僅代表作者個人立場和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