俺是西直門交警

大家好!俺是一名交警--不,應該說曾經是一名交警。俺現在已經辭職不幹了,俺當了八年交警,立過五次一等功,九次二等功。可是俺前兩天辭職不幹了,因為領導要派俺去西直門。


西直門剛改造好的時候,馬師傅被派去負責那裡,大夥兒都挺羨慕他,因為那是北京最氣派的立交橋。可是過了仨月,局裡接連接到投訴,說馬師傅業務不熟練,亂指路。想去安定門的讓他給指到了動物園,想去動物園的讓他給指到了薊門橋,想去薊門橋的讓他給指到了金融街……最誇張的是有一位司機哭訴說他想去八達嶺長城,按馬師傅說的一直走結果到了保定。局裡把馬師傅調離了西直門,可是馬師傅多倔呀,每天一下班兒就騎著自行車到西直門一通繞,非要把這路都搞清楚不可。後來局裡讓他休假了,他就乾脆整天泡在西直門,一邊兒繞圈兒一邊嘴裡唸唸有詞……直到他搬進安定醫院我們都不知道他嘴裡念叨什麼呢。


馬師傅調離之後,牛師傅接了他的班兒。要說牛師傅不愧是業務骨幹,就是心細,他花了幾個月時間把西直門摸了個透熟,熬了幾十個晚上練習畫圖。後來,甭管誰問路,他掏出紙筆幾分鐘就把路線圖畫出來了。後來他被北大數學系一位老教授請走了,說他解決了數學界一大難題--徒手繪製七元八次方程組的解集圖。他被請去給全國各地數學系講課。牛師傅哪兒會講課呀,他只會畫圖,上來就畫,黑板畫滿了就往牆上畫,教室裡畫,家裡畫,白天畫,晚上畫……後來安定醫院所有的白牆也都讓他畫滿了--除了馬師傅那間病房,因為馬師傅一看見牛師傅畫的圖就渾身哆嗦。


牛師傅之後,小楊師傅接了班兒。一天,他正在指揮交通,一轉身兒,看見那邊橋底下停著一輛汽車,司機坐在車裡東張西望。小楊師傅有點兒納悶兒,因為他印象裡好像從來沒在這個位置看見有車,今兒頭一回,這司機還怪模怪樣。小楊便走過去,讓司機趕緊把車開走,司機死活不走,說他只要一動就違章。小楊四下一看,可不。前面橋上挂 著禁止駛入,地上畫著左轉線,可是一旦左轉就是逆行,右轉呢?不行,也是禁止駛 入。那就掉頭吧?嘿,人家都替你想到了,左邊就戳著個禁止調頭的牌子。那也不能就 這麼停著呀,因為右邊還立著個前後200米內禁止停車的牌子。小楊問司機是怎麼開到 這兒來的,司機說剛才在路口地面標線和路邊的指示牌不一致,他就按地面標線開,結 果就開到這兒來了。小楊發了一會兒呆,用步話機通知了附近的同事,然後他自己騎著 摩托車直接就開進了安定醫院,說什麼也不出來了。


小楊之後,局裡就派俺來接班兒。對了,俺姓朱,叫俺小朱好了。俺在西直門呆了一 天,就知道這不是人幹的活兒,趕緊託人找工作。沒過幾天,一哥們兒給介紹了西城環 衛局的一份兒工作,俺立馬辭了職,到清潔隊報到去了。俺負責一段兒長安街的保潔工 作,干了兩天,感覺好極了!俺每天把清潔車往路邊兒一擱,然後就坐在馬路牙子上看 著川流不息的車,又寬又直的馬路,心裏這叫一個痛快。在西直門呆久了,差點兒認為 汽車都是爬著走的呢。看著看著,俺不知不覺高興得都笑出聲兒了。昨天,上頭領導來 檢查工作,檢查到俺這兒,俺正坐在馬路牙子上看著車流笑呢,領導剛要發火兒,俺們 隊長趕緊小聲說:他就是那個西直門……那個交警……領導立馬多雲轉晴,微笑著對俺 說:小朱啊,汽車好玩兒嗎?俺白了他一眼,又吐了他一口吐沫,沒搭理他。切,當俺 是傻子呀,俺能沒見過汽車嗎?俺也當過交警呢,西直門交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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