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馬寅初

近日，讀《馬寅初傳》(鄧加榮著，上海文藝出版社，1986年版)，又讓我想起了已逝去22年的這位可敬可嘆的老人。

馬寅初自稱別想弄個官銜把他的嘴堵上，他不為財政次長和中央銀行總裁的位置所動。1940年1月24日，馬寅初在重慶大學作題為《我們要發國難財的人拿出錢來收回膨脹的貨幣》的講演，他公然說：「前些日子，蔣委員長要我去見他，他為什麼不來見我呢？在南京的時候，我教過他的書，難道學生就見不得老師嗎？他就是不敢來見我，就是害怕我的主張。有人說，他是『民族英雄』，我看他只能算是個家族英雄，因為他庇護的只是他的親戚家族。他們用租稅、公債和通貨膨脹三種辦法，刮盡了天下的民脂民膏，甚至連他們子子孫孫的棺材錢都撈足了，哪裡還管老百姓的死活！」1947年5月，他在離南京總統府只有二里路遠的中央大學禮堂裡面對七千聽眾高呼： 「我們要和平，反對內戰；要民主，反對獨裁，這是我們時代的任務，世界的潮流！大家都知道，民主這個詞，在歐美叫做『德謨克拉西』，我們就是要爭取這個德謨克拉西。蔣介石也喊實行民主，並且召開了國民代表大會，制定了什麼憲法，竭立標榜民主。但是他這個民主，正好與全國人民所要求的民主相反，南轅北轍，背道而馳。因此，我們可以把他實行的民主，叫做『德謨克拉東』吧！」－－－一個敢怒敢言、鐵骨錚錚的馬寅初！

1955年6月全國人民代表大會開會時，馬寅初在浙江小組會上講了他有關人口的意見，遭到反對。他看到當時的氣氛不是提出這個問題的時候，就主動把提交給大會上的發言稿撤回來了。 1958年3月，馬寅初在北京大學帶頭寫了兩張「自我批評」的大字報。1960年1月，馬寅初在《新建設》上發表的「重申我的請求」，這是他能夠在報刊上發表的最後一篇文章！面對大大小小的聲討和批判馬寅初的「反黨反社會主義言論」，鋪天蓋地壓過來，他連作獅子吼的地方都沒有了！他只能接受一面倒的聲討和批判。－－－一個滿懷悲憤、仰天長嘆的馬寅初！

掩卷深思，是什麼造就了兩個馬寅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