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紐約都是校園──自由、前衛的紐約大學

美國紐約市內,以學風開放、自由,課程靈活、實際而聞名的私立紐約大學。它吸引了來自全美各州和世界一百一十個國家的學生,到此一窺堂奧之美。
儘管財產登記簿上沒包括碧草如茵的廣闊校園,紐約大學的宣傳海報卻自豪地宣稱:「我們擁有世界一流的校園──紐約市。」

紐大戲劇系的招生簡章也如此寫著:「我們的老師,不只是學校的教授,而是全世界表演藝術的精英。」

乍看之下,喝!好狂妄的口氣。

但細細探究之後,卻也不得不心服口服。

修博物館學的人類學系研究生熊鵬翥。當初就是衝著這個都市來紐大的,他嘆道:「恐怕全美最好的博物館都集中在紐約了!」

成千上萬來自全美、甚至全球想摘星的人也聚集在紐約,等待、爭取演出機會。即使是學生開拍一部習作電影,都可能吸引一百多人來應徵主角或臨時演員,其中不乏深具潛質的明日之星。「拍起戲來過癮極了!」電影製作研究所的周旭薇說。

地靈人傑的世界之都

紐約,這個光芒耀眼、風華絕代的國際大都會,不但是世界財經、政治、文化、娛樂中心,更是全球現代藝術的「首都」。「百老匯」早已成為劇場的代名詞,蘇荷區正是畫家的夢土。這個多金、多人才、多機會的都市,是藝術工作者最希望躋身的大競技場。在此地,隱藏著誘惑和陷阱,也充滿了朝氣和希望。

曼哈頓區是紐約市的精華地帶,而以電影、戲劇等現代藝術闖出名氣的紐約大學,則位於曼哈頓藝術文化發展的心臟──格林威治村。有人開玩笑,「年輕」的紐大之所以能在紐約卅幾所公私立大學中異軍突起,得歸功於「風水好」。

「格林威治村,雖然只是曼哈頓摩天大樓間一個不起眼的小聚落,卻是美國文化的大源流,世界前衛藝術家流浪的終點。……」在紐大表演研究博士班就讀、也是國立藝術學院講師的鐘明德在一篇文章中寫道。

在紐大附近閑逛,經常會有眼睛和心靈的「豐富之旅」。如果是一個陽光普照的白天,華盛頓廣場的凱旋門下可以看到表演默劇的小丑,靈活地展現肢體語言;還有彈吉他賣唱、演奏銅管琴或跳踢踏舞的街頭藝人;大學生客串的臨時攤販,把油畫擺在路上開起小型畫展……。走倦了,不妨在公園的白花鐵椅上小憩、吃客冰淇淋,或到紐大教職員宿舍前畢加索的作品「索爾維雕像」前歇歇腿。

別有風情一番

夜幕低垂後,一盞盞暈黃的路燈把街道妝點得浪漫而溫馨,在馳名的費加洛露天咖啡座上,儘是閑坐清談的詩人、大聲辯論的藝術家或剛拍完戲前來「加油」的電影系學生;狹小而嘈雜的酒吧傳來悠揚的爵士樂,有人聽了腳痒,情不自禁地跳起舞來;電影院、劇院前擠滿衣著入時、等待進場的紅男綠女……,在在令人心旌搖晃。

「這種環境,實在很能激發創意和想像力」,在加州念完廣播電視學士學位,而後選擇紐大攻電影製作碩士的李良山表示。

說格林威治村地靈人傑、臥虎藏龍,實不為過。從早先的小說家傑克.倫敦、愛倫坡,劇作家尤金.歐尼爾、奧亨利,到晚近的披頭歌手約翰.藍儂、明星達斯汀.霍夫曼……都發跡自這個小村。

而發明電報的山姆爾.摩斯,正是紐約大學的教授,他發明電報的研究室,就在村內的華盛頓廣場邊。

小村到底是「何德何能」,竟培育出如此多引領風騷的人物?

紐大的「家」──格林威治村

這得細說從頭:

一七八九到九○年之間,紐約成為美國的首都,不少達官顯要居住在今天的格林威治村,但它只是郊區的一個小村鎮,並無重要地位。

一八二二年,曼哈頓的鬧區流行黃熱病,一些有錢人搬到附近的格林威治村「避難」,之後再搬回鬧區。村子留下沒人住的空木屋,很快地成為紐約港口的難民之家,由於人口遽增,村子日見繁榮。

而它所以吸引文人、畫家麇集,最主要是因為房租低和它的格局。

眾所周知,紐約市的街道呈棋格式,方方整整,但十四街以南卻像是「打翻了的棋盤子」──東歪西斜、不成規矩。那是因為南邊下城區發展較早,在實施新的都市計畫時,已無法重新作道路規劃。此種柳暗花明、錯綜複雜的街巷格局,寧謐幽靜,一方面可閉門苦思,另方面一出門就是充滿生氣、活力的花花世界、十里洋場,正對了藝術家的胃口。

十九世紀末,格林威治村便宜的房租、物價,讓窮藝術家、知識份子趨之若鶩。他們辦雜誌、搞劇場,提倡社會主義,鼓吹自由戀愛……,過著波希米亞式的生活。一九二○年代之後,這裡成為來自世界的觀光客必訪之處。而村子南邊的蘇荷區,更是名揚四海。

紐約各大學的後起之秀

這地區充滿了藝術氣息、生命力和歷史感,身處其中的紐約大學師生,無時無刻不浸淫在這種氣氛裡。「優遊其中,所得到的文化刺激和靈感,是其他地方無法替換的」,念表演研究的鐘明德說。而學電影製作的王志成常為了找外景,在紐約市尋幽訪勝。對他而言,風貌多變的格林威治村是一個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寶藏」。

與同在紐約、有二百年以上歷史的常春籐盟校哥倫比亞大學相較,紐大算是年輕的小老弟。因此,在古典、傳統的文史哲學上,哥大穩佔鰲頭;但在較前衛、現代的電影、戲劇、計算機、企管等科目,充滿活力的紐大就令人刮目相看了。我國在紐大的留學生也以念這些系所的人數較多。

為時代注入活力,的確是紐約大學成立的宗旨。十九世紀初,美國的大學可說專屬於特權階級,一般民眾很難入學。而當時高等教育的科目多偏重古老的希臘文和拉丁文,對於當代、現代的事物(如商、工、科技、藝術等)較少觸及。

有鑒於此,當時美國財政部長亞伯特.蓋立頓(Albert Gallatin)萌生興學之念,希望辦一個注重實用教育,符合現實需要,而又能開放給群眾的大學。

一八三一年,私立紐約大學正式成立。「這個學校是為了大眾而設,沒有性別、種族、宗教、國籍、社會背景的歧視」,校長約翰.柏拉弟莫斯(John Brademas)強調。

國際性、自由化,正是紐大的「教育主張」。

佔盡地利之便

從最早一五八個學生、十四位教授,到今天四萬六千名學生、超過五千名的教職員,紐大不斷地在成長。十四個學院分散在六個不同的校區,盤據在寸土寸金的紐約市精華地段。以商學院為例,它就堂堂坐落於全世界的金融中心──華爾街旁。

有人說,地利之便,使紐大師資陣容要變弱都很難!

許多商學院教授是來自華爾街的專業人士,法學院的老師多是資深法官或執業律師。教授在課外也許是出版社或雜誌社的編輯,或者是博物館的館長、公司行號的顧問……。他們的共同特徵是,具備豐富的實務經驗和專業素養。除了地利,自由、開放的校風更是能延聘到這些師資的重要原因。在自由的環境中,一方面藝術風氣容易培養、滋長,另方面也吸引了最在乎自由的藝術家到校執教。這種良性的循環,使不少傑出人才紛紛「上鉤」。

像在「表演研究」系所教前衛劇場和表演理論的教授理查.謝喜諾(Richard Schechner),和教劇場美學的麥可.柯比(Michael Kirby),都是戲劇界大師級的人物。教創作的卡衛.金尼爾(Galway Kinnell)則是得過普立茲獎的詩人。

來自臺灣的紐大政治系教授熊,獲得哥倫比亞大學的博士學位,卻選擇至紐大執教,最主要的關鍵便是「紐大沒什麼種族偏見」。

而且設備和器材,也是紐大足以傲人之處。

設備不是「蓋」的

以電影製作系而言,繫上的電影器材機型新、數量多,學生不會因僧多粥少而失去實地拍攝的機會。圖書館所收藏的影片,超過一萬部,除了經典之作,許多名導演,如羅曼波蘭斯基、史蒂芬史匹柏在學生時代拍攝的電影,都在收藏之列。

紐大共有十一座圖書館,藏書超過三百萬冊。

在美國排名第一的紐大藝術史研究所,和聞名世界的大都會博物館有建教合作關係,上課的地點就在博物館附近的大樓,研究生可隨時參閱館藏的藝術品。所裡的「古物保養中心」在博物館全力的支持下,無論硬體或軟體設備,都很完善。所以,紐大的藝術史研究生被形容為「天之驕子」。

整個大都會博物館,都是我們的研究室」,正在寫博士論文的王德育滿意地說。

富彈性、重實用

課程在時間和內容上的安排,也是紐約大學的特色。有人笑稱紐約大學的研究所是「夜間部」。

大學部的課程多排在白天;研究所則針對工薪階級的需要,提供他們下班後在職進修的機會,因此課多開在晚間。所以,白天在紐大,看到的絕大部分是青春瀾漫、身著運動服的少男少女;一到晚上,則見西裝筆挺、手提名牌皮箱的翩翩男士,或是精幹嫻雅的女士,穿梭在課堂間。

在課程內容的安排上,靈活、實用是最大的原則。

中興大學法律研究所所長楊崇森是紐約大學的法學博士,他回憶廿二年前初到紐大時,念的是專門為外籍學生開設的比較法研究所。「所裡開很多介紹美國法律的課程,對剛到美國的學生很有幫助。」而後他所選修的智慧財產權法、稅法、信託法、專利法等,如今也都能學以致用。

真金需火煉

不久前拿到法律碩士學位的毛樹仁舉例,研究所一年級有門課,是由法官或律師出身的教授交案子給學生處理。同學必須扮演法官、原告、被告等角色,模擬法庭的運作程序,並須學習法律寫作(如寫起訴書),一點都不能馬虎。「如果沒有下苦功,一旦出醜,那真是無所遁形於天地之間!」他神色嚴肅地形容。

電影系學生上剪接課時,老師先不講課,直接帶隊到剪接室操作。老師一間間巡視、指導,最後把剪好的作品拿到課堂上討論。此外,繫上每週固定請著名的導演、製片或演員來介紹他們的新作,並與學生溝通、交換意見。

值得一提的是電影系模仿奧斯卡金像獎,每年舉辦電影節大競賽,除了獎金鼓勵,還敦請大牌的經紀人擔任評審或來賓。學生若在影展大放異彩,就很可能被「相」中,從此魚躍龍門。

紐約許多獨立製片公司常到紐大招貼廣告,徵求場記、劇務,「去做這些工作不見得能賺錢,卻能獲得經驗,並和演藝界『掛鉤』」,學電影製作的王志成說。

這第一類、第二類……的接觸,為學生日後的就業前途鋪下一條路。

一般留學生在學業之外,比較關心的是生活適應的問題。

保持開放男牧?

「在這裡,適應不太成問題」,很多人異口同聲道。

中國學生而言,紐約應是最不易滋生鄉愁的地方了。紐約的中國人多,到處可看到熟悉的黃面孔、聽到親切的普通話、買到家鄉的食品,還能讀到來自臺灣的畫報雜誌。「想家時,只要跑到中國城逛一逛就可以了!」攻政治學博士學位的郭昀光打趣地說。

但也有人認為,由於紐約中國人太多,留學生的英語會不易進步。這倒也說出幾分實情。

紐大數學系教授蔡知令指出,美國是民族的大熔爐,而紐約是它的「爐心」,在這裡可接觸各式人種,可瞭解、學習到不同的文化和風俗。他建議中國留學生最好開放心胸、主動結交朋友,才不會白走這一遭。

楊崇森教授則主張留學生應盡量和外籍同學共住,別將自己的生活交遊圈子侷限在中國同學,否則就失去了留學的意義。

可不是嗎?紐約既是一個如此豐富、多樣的國際化都會,如果來此不多聽、多看、多交朋友,入寶山空手而返,豈不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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