階級鬥爭最殘酷的白湖勞改農場

2003-01-02 07:29 作者:成中和 各位浴火重生的老弟兄們，首先恭祝大家健康快樂。非常幸運今天我能夠在這自由民主富強的美國首都參加人類歷史上首
次勞改研討會，感到無比的興奮和激動。相信在座的老弟兄，當我們處於無望而艱苦的勞改歲月時，絕對沒有想到今天能在美國首都向全世界盡情傾訴我們在中共統治下非人的屈辱史。感謝肯尼迪基金會及勞改基金會給予我們最具寶貴的機會，得以揭露人類歷史最黑暗的一面，併進而研討其由來及阻止其繼續擴散。

可悲的是時至今日，在中國的大地上竟然仍有幾百所勞改營，究其根源，應是俄國蘇維埃政權的成立，對各國產生了深刻的影響，因而西方各國產生了馬克思主義政黨，形成了共產主義與資本主義的對壘，無產階級向資產階級進攻的恐怖局面，產生了"古拉格"。

共產風刮到了東亞，中國從1921年中國共產黨成立起，就開始與奉行三民主義的中華民國決鬥，這是兩種截然不同制度的爭戰。正如共產黨所宣稱，"無產階級與資產階級之間無調和餘地，乃是你死我活的階級鬥爭。"其所謂的鬥爭，實際上是以"革命"為幌子的暴力奪取政權。1949年中共取得政權後，戰敗的中華民國所有人員一律被定為反革命，成為勝利果實，可以任意擺佈。

1950年"4月27日"全國性的同時大逮捕，是一次鎮壓反革命運動，殺了的外留下數千萬勞改（無法知道其確數），包括三五反中的全國性工商界、反右中的知識界、文藝界及文革中的全面清除出來的人士。以下是我親身經歷的實例，安徽省廬江縣境內的白湖農場，是一所殺害了無數生命的大水牢，是人間絕無僅有滅絕人性的屠宰場。在那萬里的青山腳，下白骨纍纍，是野狗覓食的好去處。那裡經常保持著五萬勞改犯人，進行著暗無天日的勞役。

地處群山環繞的小白湖，是個千萬年自然形成的湖泊，群山流出的雨水彙集到這低窪的盆地，形成了周圍卅多萬畝的湖澤，自古以來是當地農民的撒綱垂釣場。 1957年，安徽省委書記曾希聖發起開拓白湖的創舉，一聲令下，調集了上萬名勞教勞改，完全以人力在湖中央築起一條由南到北廿里的穿湖大堤，將白湖隔成兩片，抽乾湖堤以東的湖水，露出大片黃烏相間的肥沃地面。

1959年，政府開始徵集各地罪犯，成立了五個勞改大隊，開墾東大圩的廿萬畝旱澇保收良田，並筑建環湖大堤，開挖灌溉網。白湖被干渠、支渠和斗渠劃分為五十畝一塊及廿畝一塊的方田。打堤筑埂、挖溝的重活，由從未作過農活的勞改承擔，弄得皮開肉綻，痛苦不堪。然後翻耕、播種、拔秧、插禾、收割、挑運、打場、入倉、輸送等等，一系列的繁重勞作由人力憑大鍬、扁擔、鋤頭、鐮刀和一雙手拚命操作。

1959年初到的勞改犯住無屋，以稻草和毛竹在堤埂上搭成車廂形的A字工棚棲身，白天在大田赤身裸體舉起鋤頭刨田，泥漿濺得滿臉滿身活似厲鬼。烈日晒得勞改犯人背上起泡，他們日落收工洗去滿身的泥漿，回到工棚列隊接過一木瓢米少菜多的稀粥，填了飢，就倒在草鋪上呼呼入睡。可是天未明，他們又被梆子聲叫醒出工。他們睡覺的鋪草濕漉漉的，連被都被沾潮。大家尚未解乏，迷迷糊糊喝完一瓢菜粥，歪歪斜斜就跟著長龍似的隊伍走向大田。這樣的原始生活，連自己都弄不清是鬼還是人，被飢餓和污穢纏住的肢體彷彿不屬於自己。

工棚前後都是渠，沒有活動餘地。工棚旁有一排毛屎缸，缸口橫放一塊木板，白天可以自由去大小便，可是夜裡起來小便須先喊報告，否則溝那邊的哨兵就開槍，格殺勿論。工棚裡人多氣雜，一股渾濁的臭味令人作嘔。夏去秋來，苦捱到隆冬，收完了晚稻入倉。臨時的草倉是農家的一大特色，做草倉在白湖是老弱勞改犯的重頭戲。它用稻草編成的手臂粗草辮子，圈成像油庫用的那樣的圓桶，作為草倉，可以儲存大量的稻穀，封上頂不怕雨淋，保持不霉不爛。一座座倉都滿了，該是挑大堤的冬修季節。

1960年底，農場領導下令開拓西大圩，限期完成第二條穿湖大堤工程，在南北兩端同時開筑，與第一堤平行相隔500公尺，筑成後將西大圩湖水引入，成為泄洪的主流河道，現出西大圩十六萬畝肥田，全面開發白湖。各隊熱烈響應，規定除重病外全部出動，分甲乙丙勞力等級。甲等每日完成四土方，乙等三土方，丙等兩土方。嚴冬冰雪天氣，勞改犯人到達工地後，就脫下棉襖，赤膊大戰，以擔子大、跑得快來禦寒。

場部派出宣傳隊擂鼓助戰，說唱打氣，帶頭打號子，對擔子大、跑得快、滿頭汗的獎香菸一支，完成土方的獎香菸一包，超額完成五方的獎香菸一條（十包）。各隊由管教幹事專任監督，以一兩到半斤糧票加飯來刺激工效。工程接近尾聲，兩頭即將合攏，為了提前完成，上各隊竟挑燈夜戰，連續勞動，大干十八小時，搏命一個月，你追我趕。肩頭磨破又癒合，隆起硬塊留下終生紀念。掉膘的胖子變成了尖臉，精力耗盡，為的是年終得獎減刑。隊裡也有裝病怠工、出工不出力的，他們則要捱銬、捱綁、捱吊，更有的被抬上工地的抗改份子，被栓在柱樁上，肩上架百多斤的重擔，使他站著挑到收工，被整得喊媽叫娘、痛哭流涕、大汗淋漓。

工程結束，每隊都得到犒賞，豬肉一百斤，病號除外，每人到口的約有骨牌大小三四小塊，另加番瓜熬綠豆、黃豆菜瓜湯，豬肉和芋頭，算是慶功宴。倒是幾個收方的大組長們和伙房的炊事犯，他們成碗的肉吃個夠，真的是赴宴。由此我不禁想起中共公有體系中的分配製，恰如勞改隊的分配，真正出力的吃不飽，而掌握權利的和經辦分配的炊事犯卻足吃足喝，多取多得。反顧中共政體中的大小權威貪婪腐化實乃既自然又必然的事實，無法禁糾。

1961年，大生產開始。那時所謂的三年自然災害尚未過去，民間的荒蕪猶未恢復正常，白湖農場卻是年年豐收，糧食上繳足供幾個縣食用。可是農場的勞改犯反倒吃糧站的商品糧，陳米麥皮混合，食不果腹。農場始終守著農閑少吃、農忙多吃的慣例。這時，大隊部管教幹事來上大課，宣布︰"給予西大圩的四個大隊及東大圩的六個大隊實行'人道主義改造政策'，照顧到罪犯的生活和健康，以思想改造與勞動改造相結合，即日起搬進瓦屋住新房，與全國人民一樣的生活。每月發給零用錢，每年發兩套單衣、兩雙布鞋，兩年發一套棉衣。大隊成立門診，有病給治病。勞改犯人每人每月伙食費八元，這比農民還高的待遇，你們要努力改造，積極爭取，早日成為新人，繼續檢查罪惡，坦白交代並揭發檢舉壞人壞事，爭取提前釋放。今後每年與家屬接見一次，每月准發家信一封。

然而終日在死亡線上掙扎的勞改犯人，實際生活中並不是場部幹事所宣布的那樣。就以農閑少吃來說，每月每人廿一斤陳米、二兩食油，蔬菜是勞改犯人自己種的，上等細菜供給了幹部家屬，勞改只有吃產量高的菜瓜青菜，冬瓜番瓜的份，一個月那能花到八塊錢。米每斤一角二分，自己種的菜，根本不用花錢。菜園的西瓜、香瓜，勞改犯人都得以二分一斤花錢買。體弱的勞改犯人，每月只有一、二毫的零用錢，二等勞力才拿到四毫。只有大組長、收方員、管大帳的少數勞改犯每月才有六毫到一元的零用錢。農忙時增加到每人每月四十斤口糧，可是伙房按勞力等級供飯，體弱的丙等勞力依然吃不飽，體力強的活兒重，消耗大，吃足了四十斤還是感到不夠飽，餓急了就偷生稻，去掉稻皮吃生米，在水田捉到小魚青蛙活著向嘴裡送，在大埂捉到蚱蜢，掐去頭翅張口就吃。他們還在在公路上摘野草（有毒的蒿子）…，經過豬舍，見豬食槽裡尚有剩渣，大家竟一哄而上爭吃豬食。有吃生稻戳穿腸而死亡，更多的是吃了污糟食而得急性腸胃炎。因由於飢餓、環境污染、飲用水無消毒設施，加上消耗體力，疲勞過度，造成細菌傳染。嚴重的營養不良，使不少人普遍浮腫，一病不起，加上缺醫少藥，只有等看著死亡。這種極度落後的原始生活，從59年直到66年文革後期的七O年代，造成全場四多的奇特現象，即小偷多、虱子多、病號多、死亡多。在嚴格的監管中，農場竟然出現小偷，實是怪事。這是因為吃不飽，年青的壯漢鋌而走險，乘大家熟睡，偷取別人的衣服，他們不偷本隊的專偷外隊的，一夜數起，鬧得全大隊不得安寧。作賊怕被捉到，都是一絲不掛赤裸行竊，即使被逮，最多可能捱頓毒打，毫無損失。小偷已成風氣，每隊都有一夥，七、八、十來個不等。有的幹部將本隊小偷集中在一室，晚間上鎖。他們專整慣偷，睡前吊在屋樑上，只容腳尖著地，使之一整夜不能眠，白天放出來幹活，如此折騰，仍不能平息偷風。小偷的贓物全都倒給刑滿的職工，代價不是錢，而是幾個混合粉的饅頭及香菸。一件毛衣或一套卡其中山裝，可能換到兩斤肉食，香皂、鞋襪，只能換到一二斤鹽巴。最熟門的是半高統膠靴。至於虱多的原因，乃長冬不洗澡，沒有澡塘（七O年以後每隊才設澡塘）所致。大家出了汗無衣換洗，一個人有就傳到全隊，多到要用掃把掃。

66年文革以後，勞改犯的口糧定量為四十斤以後，各隊普遍設立洗衣組，以沸水洗衣服，方斷絕了小偷和白虱。不過那時死亡雖減少，病號依然比率很高。

在那段緊張時期，每日晚間，隊指導員及幹事必到工房審理違規犯錯的勞改犯人，從大田溜回來的怠工懶漢，不管真病假病，必遭反銬一夜的懲罰，嚴重裝病的當場懸空反綁吊在大樑上示眾，直到痛得週身冒汗，沒有聲氣才放下寫檢查。這是殺雞儆猴式的警告。

勞改犯人每晚有兩小時評分學習，大家要交代思想意識。這種學習，要消磨勞改的意志，使其成為馴服的工具。晚學習也作為年終評比寫鑑定的依據，受懲受獎，記功記過，都是平時學習的積累。在嚴格的思想改造中，往往一句錯話，被整得神魂顛倒不知所措。一些靠攏政府的囚姦，乘機立功，抓住小辮子不放，窮追猛打。

1963年，在東大圩的一個旱地隊，竟有四個勞改上吊自殺，被逼得以死表白，死後落得個畏罪自殺。他們被一張草蓆捲著，運到青山埋了。

言論犯罪的例子舉不勝舉，比起列朝帝王興的文字獄更荒謬。文字獄白紙黑字有實據為證，而言論只是空話，無影無蹤。但在中共控制下，只要被檢舉，立刻上綱上線，不是死罪也叫你活得難熬。如果結合上污蔑偉大領袖，那就必死無疑，在白湖這類案例屢見不鮮。在青山刑場每次召開的全場宣判大會，犯人並非都犯破壞生產、逃跑殺人罪，辱罵領導、向黨進攻、反動透頂的罪名比殺人更重。會場四周佈置了如臨大敵的警戒，封鎖道路，崗哨架機槍瞄準上萬名出席大會的勞改犯人。幾輛紅色囚車，車頂裡露出機槍駛進場來，這時高音喇叭發出震耳的聲音"現在宣布紀律，下面與會者不許走動，不許交頭接耳或大聲講話，違者查辦。"全場靜得連自己心跳都聽到。一批十多
個被反綁的勞改，由兩警架一個，他們如其說是走，不如說是被拖到宣判台下的。也有個別的昂首挺胸，逕自走向台下。台上的法官命跪下聽判，挨個念完罪狀，就宣判死刑立即執行。犯人被插上亡命牌，執行警將栓在死囚脖子上的小麻繩收緊，受刑者就出不了聲，臨死都不准講話，也不鬆綁，隨即被架到一邊的山坡下，面壁跪下，只聽指揮官哨子一響，小紅旗一揮，一陣槍聲，十多人應聲倒下，頭血流如注，蹬了蹬腿就面朝地斃命。這沒有止境的恐怖階級鬥爭場面，令人模糊了人間公理。它從勞改犯人入監起就緊纏他們的神經思緒，揮之不去，逼使勞改犯人含憤屈從這非人生活。

數十萬勞改在廿多年中，以無償的勞動，付出了血和汗，使白湖建成有四所工廠，及新興巨型農工配套的現代化農場。

直到如今，中國政府始終未對勞改犯人放鬆階級鬥爭，反而強化思想改造，嚴厲打擊民主意識。目前的形勢，要促使中共放棄勞改政策，或改善勞改生活待遇，可能是與虎謀皮。我建議將白湖勞改農場據實拍成電影，廣為宣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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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浴火鳳凰：http://sixiang.resourcez.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