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導斌:讀一本中國公安的內部工具書

《公安系統二五普法法規彙編》（公安系統內部發行，1992年5月陳光宇主編）是一本專供公安干警和保衛幹部使用的工具書。它幾乎囊括了所有警察所執之法和約束警察之法，特別是一般不對外公布的警察內務條例、警察工作規範和工作程序方面的法規一應俱全。讀過這本書後，起碼知道我們的人民警察應該是什麼樣的。

從《彙編》中，我第一次接觸了《中華人民共和國集會遊行示威法》，目擊了「公民依法行使集會、遊行、示威的權利」怎樣被一點一點蠶食掉。這部「法」幾乎賦予了政府和警方對集會、遊行、示威者為所欲為的權力。公民行使集會遊行示威的憲法權利時，政府和警方可以批准，也可以不批准；有權規定集會遊行示威的目的、方式、標語、口號、地點、起止時間和行進路線；有權根據警方的判斷臨時更改路線；有權對集會遊行示威予以制止、中止、解散、驅散，有權根據合意不合意的標準，對集會遊行示威者施以處罰、拘留的自由裁量權。讀完全「法」，唯獨沒有看見對政府、警方作出任何約束的片言只語。

這本《彙編》彌足珍貴的是：還收集了尋常人難得一見的《公安部關於貫徹執行〈中華人民共和國集會遊行示威法〉若干問題的通知》（公發[1990]14號）。該《通知》與《中華人民共和國集會遊行示威法》制發時間在同一年，顯然是後者的配套文件。《通知》全文都是警察處置集會遊行示威事件的行為規範。這個14號文件給予了恐怕全世界的警察想都不敢想像的權力：「在處置過程中（指處置集會、遊行、示威的過程），要審時度勢，正確果斷地採取相應措施，如出現傷亡或失當之處，要認真總結經驗教訓，改進工作，不應追究個人責任。」好一個「不應追究個人責任」。這等於是把集會遊行示威者的生命無償地送到了警察的槍口下！中國歷朝歷代封建朝廷的王法中，對草菅人命都規定了嚴厲的制裁措施。先和這樣明目張膽地允許和鼓勵草菅人命的「法律」，前無古人，可能也後無來者。

(民主論壇)
(文章僅代表作者個人立場和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