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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情味怎麼越來越薄?--一位肢殘者的悲歡生活

 2002-05-07 21:02 桌面版 简体 打賞 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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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現在身上就剩下兩塊二毛錢了,和十幾年前從家裡出來找活路的時候差不多。十幾年,生活好像來了個輪迴。我不知道明天的晚餐在哪裡。」

  在春城5月明媚的陽光下,36歲的肖群武從兜裡掏出一張兩元和一張兩角的人民幣攤在記者面前,褶皺的紙幣蜷縮著,讓人有一種憋屈的窒悶。他狠狠地吸了口煙,除了右腿渾身都在顫抖--他的右褲管裡是個冰冷的假肢。

  肖群武不是昆明人,如果不是1988年的那場意外,他也許不會離開老家江西萍鄉。

  1988年的一天,飛馳的火車將肖群武的整條右腿吞噬,22歲的生命突然殘缺。接受不了殘酷現實的肖群武幾次想自殺,都被看護他的父親及時制止。抱著一夜之間白髮蒼蒼的父親失聲痛哭,想著病倒在床上的母親,肖群武終於決定還是繼續活下去。

  但家庭的貧困卻讓他很難在家裡呆下去。1989年上半年,肖群武決定到外面去闖闖,躺在病床上的母親含著淚對他說:「出去也好。出去找條活路。」這也是肖群武聽到的母親最後的一句話,他走後不久,心力交瘁的母親就撒手離世。

  帶著家裡僅有的一塊多現金,肖群武便拄著單拐、空著一個褲管走出了故鄉。最初的幾個月,茫然的肖群武碰到了很多熱心人:列車上的乘務員、飯店的顧客、普通居民、做小買賣的商人甚至收破爛的。「那時候,人們都很自然地來幫助我,悲憫也好、善施也好,雖然大家那時候都不是很富有,但卻對我這個殘疾人報有很溫暖的人情,這種人情幾乎都是發自內心的真情。」

  肖群武先到了天津,然後又沿河北、湖北等南下。這期間,為了生存,肖群武什麼都幹過,撿垃圾、打短工……1990年,他漂泊到了最終成為他第二故鄉的雲南。「之所以到雲南就不再走,主要是當時雲南碰到的好人多。90年我先到的是文山,撿中藥材『三七』的根去賣。當地種藥材的百姓對我這個外鄉人很好、隨便我撿,沒幾天我就收集了十幾斤三七根,我拿著它們到藥材收購部去賣。店的經理看我是個殘疾人,二話沒說就全部收下了,給的價錢幾乎是正材的價,我一下就賣了近2000塊錢!」

  有了這帶著濃濃人情味的2000塊錢,肖群武到了昆明,開始兜售字畫。「字畫還是我在天津認識的一位河北正定的商人提供的,他給我提供畫甚至不要押金,說賣出去再算錢,除了本錢剩下的都歸我。」在無數好心人的幫助下,肖群武在昆明的大觀樓附近擁有了一個固定攤位,並在市區租了一間房子,逐漸穩定地開始做起字畫生意。


  飄蕩多年的肖群武終於在昆明站住了腳,結婚、生子……迎來了生活的陽春季節。「那時候,作為殘疾人我感到了極大的滿足,因為我完全依靠自己的付出在收穫,因為周圍中國百姓中積澱的厚厚的人情味。我沒有寄生社會,我對社會還是有用的。」

  但這一切在1999年發生了改變。這一年昆明市清撤了大觀樓裡的經營攤點,肖群武無奈終止了他的字畫商生涯。一年後,有關部門把其他人的攤點歸還使用的同時卻對肖群武的攤位「恕不奉還」,沒有給出任何理由!突然失去生活來源的肖群武,頻繁找有關部門反映問題卻始終未果。

  「現在的人比十幾年前有錢多了,但原來瀰漫在生活中的濃濃人情味卻稀薄了、慢慢找不到了!我現在出去,無論走路、推銷東西,遭遇的白眼、冷遇越來越多,很多地方甚至不讓我進去。我為攤點的問題找過很多人,卻發現人家都很冷漠。我不知道,現在的人們是怎麼了?!他們怎麼那麼陌生?!」

  分手時,肖群武突然問了個問題:「咱們國家有多少共產黨員?」

  「6000多萬吧。」

  他抬頭瞇著眼看著太陽,「咱們國家殘疾人也正好是6000多萬呢。你說如果一對一的話,會怎麼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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