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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四紀實文學:情義無價--救助王軍濤紀實(之二) 二、風波初起,義薄雲天見真情

作者:寒 凝  2002-01-24 02:42 桌面版 简体 打賞 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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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風波初起,義薄雲天見真情

  肖遠是華中師範大學教育系教師,88年出任華中師範大學科技開發公司總經理。「6.4」期間,他雖沒有直接參與其事,卻在時時關心著北京的事態和朋友們的消息。這幾天,武漢很多熟識的朋友們都在互相打聽,「有沒有軍濤的消息?」因為已有謠傳:王軍濤和王丹駕一輛麵包車攜機槍上了神農架林區,警方正在調部隊圍追……說得煞有介事,令人不安。正在這急切焦慮而又杳無音訊之際,驀地傳來一聲熟悉的叫門聲。

  驚喜交集的肖遠立即下樓將王軍濤迎進家門,輕輕關好房門(妻兒已睡下),兩人在書房裡迅速交換了情況,他們彼此早已坦誠相交無話不談了。肖遠告訴王軍濤,L已於15日被捕,北京市公安局特地派人到武漢來搜查其家,肖恰被指定為見證人,親眼目睹來人翻來翻去,只搜走了王軍濤86年給L的一封信。肖遠當時還問:為什麼要搜此信?答:「王軍濤是反革命,北京社會經濟科學研究所是反革命窩子!」肖遠還告訴王軍濤,他當天下午剛剛得到一個消息:公安部的「內部通緝令」上有他和陳子明!

  中國七、八年一輪的政治運動以及運動的殘酷性,已經使人們心有餘悸,也長了不少「經驗」。如果你是一個可能給人帶來麻煩的人,在政治氣氛緊張的時候,去熟悉的朋友或親戚家,對方卻著板臉說一句:「我不認識你,你找錯人了!」將你拒之於門外,希望你不要見怪;如果你見怪了,說明你太不瞭解中國,也太不瞭解中國人。

  王軍濤是個深諳人情世故的人,聽到肖遠所說的情況,立即起身,準備告辭。肖遠一把攔住了他:「現在警察到處抓人,你怎麼能走?我現在不受懷疑,而且有一個非常安全的地下養雞場,你暫避幾天再說!」面對這樣肝膽相照的朋友,王軍濤還能說什麼呢?他思慮再三,終於同意留下了。

  肖遠在朋友圈中素以古道熱腸、仗義善良著稱,這或許還有一點家族淵源。肖遠祖籍四川,祖父蕭中侖是位學而優卻不仕的知識份子,老同盟會員,蜀中名儒;肖遠的外公盧懷山,是成都北門的著名鄉黨--「袍哥」領袖,成都鹽業總會主席。當年曾掩護遇險的劉伯承,為之治療槍傷並結為義兄。盧老以豪俠仗義著稱蜀中,當他於解放前夕去世時,城北父老披麻戴孝,十里相送;肖遠的父母均為蜚聲海內外的著名學者。其父蕭老先生從學生時代起就積極投身革命,為武漢大學地下學生運動的領導者之一,後任中共一大代表,武漢大學校長李達的主要助手,文革初期因此而被打成「李達三家村」黑幫。當時才十幾歲的肖遠隻身赴京上訪,為李達、為父親的冤案奔走呼號;肖遠本人在下鄉插隊期間,又因赴京上訪事被打成「5.16分子」,進「五不准學習班」隔離審查,在全公社大會上被批鬥……正是因為有這樣的家庭熏陶和個人經歷,肖遠一向光明磊落,鐵骨錚錚,把「忠、孝、仁、義」奉為圭皋。眼下,朋友有難,豈能卻之家門之外坐視不管呢?!連夜,肖遠把王軍濤送到了桂子山附近
的一個山洞裡。

  這些山洞原是文革後期為「備戰」而修建的防空洞,全部由水泥砌就,迴廊曲折,設施完備,但多年以來一直閑置未用,88年底被肖遠的開發中心租用來辦養雞場。這裡冬暖夏涼,與世隔絕,對王軍濤來說,正是得其所哉。

  肖遠將王軍濤(此時已化名「吳天」)安排在值班員的小房中,給他買來收錄機和各種生活用品,安排下一個安穩舒適的小環境。為免人多口雜,肖遠將原養雞場的工人統統辭退,只留下絕對可靠的好友和助手,養雞場的負責人X場長、S等。人手少了,肖遠不得不每隔兩天,便親自來養雞場為幾千隻雞除糞清掃、扛運飼料,「吳天」也擔負了每天夜裡給雞添食餵水的工作。

  在安全舒適而涼爽的地下養雞場,王軍濤十多天來疲憊緊張的逃亡生活得以放鬆和休整,養雞場的朋友們負責照料他的生活,每天給他送飯,還宰殺肉雞來款待這位「廣場上的英雄」。王軍濤又開始了他緊張而有序的工作。他大量閱讀近期的報紙,冷靜地摘要批駁陳希同的講話;肖遠還為他提供了最新的黨內文件--鄧小平接見軍以上幹部的講話,讀後他又在思考草擬致鄧小平的公開信;同時他開始記錄整理廣場上那震撼世界的日日夜夜,總結經驗教訓。他還請肖遠借來亨廷頓的名著《轉型社會
中的政治制度》一書重溫,思考為什麼二戰以來獨立的國家從軍人專政到文官執政的民主化過程中都不同程度地出現動亂,他要肖遠盡量為他收集這些發展中國家領袖人物的傳記,看他們是怎樣處置這些問題的。

  剛到武漢那天,時間已晚,來不及詳談。現在,有了相對安穩的環境,兄弟倆幾次促膝長談。就自己目前的處境,王軍濤說:「本來,我不願躲躲藏藏的。開槍以後,我至少有兩個機會可以出國,但都是一念之差,我堅持沒走。我不想在國外搞中國政治,更不願看到必須藉助外國勢力才能解決中國的問題。這倒不是我心胸狹窄,而是中國的國情與民情要求中國的仁人志士要有這種氣度!早晚有一天,我會站出來講明我的所思所言,所作所為,只要政府願意按照法律程序瞭解事實真相。我只是不願
意不明不白地被冤死--不論以『製造動亂』為名,還是以『爭取民主』為名。因此,我想先將我的一切寫好,留下來作證,然後再……」

  談到國家局勢,王軍濤說:「我真擔心,目前的理論和宣傳如此悖逆現實,早晚要招致懲罰。這麼大的國家,『方寸』亂了,早晚還要出事。如果我最近看到的國民經濟指標真實的話,那麼經濟形勢在繼續惡化。緊縮的結果,緊了供給,並加重了社會保障的包袱,很快就沒老底可吃了……」

  自己尚處在危險之中的王軍濤,在地下養雞場的近二十天中想的說的儘是這樣一些問題,使肖遠深受感動。他暗下決心:一定要不惜一切代價,保護好軍濤!一定不能讓這樣的仁人志士重演「戊戌六君子」的悲劇!

  為了轉移公安機關的視線,王軍濤與肖遠共同策劃,王軍濤寫了封家信,佯稱已到了陝西,由肖遠派人秘密到西安寄發;

  王軍濤非常關心其他朋友的安危,每天聽廣播。當聽到劉剛被捕的消息,他非常沉痛地告訴肖遠,那是我們的一個好朋友、好同志!並叮囑肖遠等長江汛期一過,就給老包(包遵信)送些錢去,他身上帶的錢不多……

  王軍濤與包遵信、王丹在蕪湖時,曾在王丹一朋友處存放了一些錢物。到武漢後,他希望肖遠能設法取回。肖遠力主不要,認為此時宜靜不宜動。但王軍濤堅持要去,因為那是別人捐助的,他很看重,不能損失。同時為了長期堅持也需要這筆錢。

  東西要取回,肖遠自己又不能動,正在為難之際,遇到了陳漢華。

  陳漢華是華中師範大學生物系的資料員,一位誠懇善良能幹的姑娘,也是肖遠等青年精英們的好朋友。當肖遠將取物之事托與她並明確告之:此事有危險時,陳漢華勇敢地說:「不怕,我去!」一口應承下來,並且立即買好了去蕪湖的船票。到蕪湖後,那裡的人告訴她,錢已被上海的朋友取走,陳漢華於是又一直追到上海。上海的朋友不僅交付了王軍濤的全部錢物,還個人拿出1500元現金(對於89年靠工薪生活的教師來說,這可不是個小數目!)、60斤全國糧票,支援處於最困難時期的
王軍濤等民運人士。上海朋友不放心一個女子身攜這麼多現款坐船旅行,一定要陳漢華坐飛機回武漢,於是用陳的身份證為她購買了飛機票。

  這一關切之舉卻留下了致命的隱患。

  6月25日陳漢華回到武漢,將王軍濤存放的一萬多元人民幣兌換卷、兩千多美元,以及上海朋友的捐助如數交給肖遠。肖遠按王軍濤的意思要拿出三百元以示謝意,陳小姐堅決不收。在一切向錢看的世風之下,這位清貧的女教師表現出高貴的情操

  風雲突變。7月2日王丹在北京被捕。王丹被捕後,他與王軍濤等人「6.4」
的行蹤已被公安機關掌握。公安機關以王軍濤與王丹等人最後分手的安徽為線索,一路追查下去,順籐摸瓜很快摸出了陳漢華。而此刻的陳漢華,已按肖遠的指派去廣州、深圳試探安排王軍濤下一步避難的渠道並到海南寄發王軍濤的第二封「家書」。


  自從在外電報導中聽到王丹被捕的消息,肖遠就做好了將王軍濤轉移的準備。他知道,或遲或早,自己肯定會暴露,他唯一擔心的是軍濤的安全。在目前這種緊張、危險、千鈞一髮的時刻,到哪裡去找一個既信得過,又肯毅然承擔風險的人呢?

  為此,肖遠與王軍濤在地下養雞場研究了三套後續方案,由肖遠親自去一一安排落實,最後確定了其中一套方案,並對轉移作了周密的安排。

  這期間,公安部門已得知王軍濤6月17日前往武漢,於是大班人馬將注意力聚焦到武漢。7月9日肖遠在校內發現了那輛拘捕過L的白色警車。這是最危險的信號!當晚他們就用摩托車進行了一次轉移試探,但一出防空洞,摩托車就被跟蹤了。不行!……可是,已經盯到家門口來了,再不當機力斷,隨時可能出事,事不宜遲!於是第二天,7月10日,他們索性讓王軍濤戴上頭盔,大中午坐在摩托車後大搖大擺地走。果然,出奇制勝,王軍濤安全轉移!

  肖遠將王軍濤鄭重地交給了他的後繼者,後者則表示,無論是於大義還是於親情,自己都義不容辭,讓肖遠放心。

  回到學校,肖遠立即對養雞場進行了徹底清理,轉移堅壁了王軍濤的所有遺留物,不留下任何蛛絲螞跡。當晚他又與王軍濤一起制定了嚴密的攻守同盟。

  7月11日深夜,公安機關突然搜查了陳漢華家,拘傳了包括陳年邁父母、妹妹妹夫在內的全家人,審訊了整整一夜。

  7月12日晨,肖遠已知自己暴露,好在一切已安排妥當,可以放心了。他匆匆趕回武大,給父母買了幾隻燒雞,向二老無言地告別,然後一如既往地來到科技開發公司,將公司近期該辦的事列出清單,一一跤待給自己的副手……他剛剛鬆了一口氣,突然發現抽屜裡還有一卷剛沖洗出來的王軍濤的照片,他趕緊將其中王軍濤本人的底片和照片剪下銷毀,以免公安機關掌握王軍濤清晰的近照,又將剩餘的照片和通訊錄交給自己的秘書保管,然後平靜地等待著公安人員的傳喚。

  上午,公安人員如期而至。由於早有準備,肖遠遇事不慌,沉著應對。按與王軍濤事先商量好的對策,他一口咬定:王軍濤確在6月19日來過家中,但當晚就走了,走前給自己留下一個地址和工作證,委託憑此去蕪湖取些錢物,於是自己就派陳漢華去了。東西取回後原封不動地放著,6月27日有一個陌生人拿著王軍濤的條子來取走了東西,從此再也沒有王軍濤的消息……言之鑿鑿,從容不迫。他還交出了前天晚上二人設立「攻守同盟」時軍濤寫下的落款是6月25日的「條子」。公安人員無
懈可擊。他們搜查肖遠的家,連字紙簍裡的小碎片也不放過,卻一無所獲。

  幾乎與此同時,陳漢華在海南被捕。從她身上搜出了肖遠給在海南的師弟楊X的一封信,導致楊X、黃XX成為懷疑對象,在海南被收審關押了三個月之久。期間,由於「態度不好」,楊X受盡皮肉之苦。甚至,由於肖遠在信中提及自己的恩師、海南大學文學院院長周XX教授,致使周家無辜受累,兩次被軍警包圍檢查。

  對於陳漢華的被捕,肖遠向公安部門一再嚴正聲明:陳漢華完全是受他所托,陳本人不明任何情況,也不認識王軍濤。要求立即釋放陳漢華,由他承擔全部責任。

  陳漢華被捕後,在證據面前,承認是肖老師委託她拿著「王小軍」的工作證去取東西,別的她一概不知。

  大海撈針一樣好不容易抓住了有關王軍濤的一絲線索,公安機關豈肯輕易放過?於是繼續不斷地給陳漢華施加壓力,陳漢華被逼得幾近崩潰。這個剛烈的女子豁出一條命來,以絕食相抗。本來就瘦弱的陳漢華硬是把自己整整餓了一個星期,像秋風中的黃葉一樣日漸枯萎,搖搖欲落。這時,公安機關也相信陳漢華不過是一個受肖遠指使的小卒,於是在關押二十天後,將陳取保回家。但陳漢華卻從此落下了嚴重的胃病,身體愈發瘦弱。

  肖遠被關押在武漢市公安局第一看守所。這是解放前軍閥吳佩孚修建的舊監獄,狹小潮濕陰暗,關押的都是武漢市的大案要案犯人。白天提審犯人,腳鐐拖在地上的「嘩嘩」聲不絕於耳;夜深人靜時,死刑犯、重刑犯身上的鐵鐐聲清晰可聞。這樣陰森冷酷如地獄一般的環境反倒激起了肖遠「我不下地獄,誰下地獄」的豪情。他一有空就與同牢有文化的犯人談詩論道,歌詠唱和,苦中尋樂。但是,每當更深不眠時,他的心便被對王軍濤等人處境的憂慮深深地佔據。當他得知師弟楊X無辜被捕時,深
深的自責使這個剛毅的漢子頭一次在獄中向隅而泣……

  一年後,華中師範大學向全校教師傳達了關於開除肖遠的決定,文件指出:89年7月至10月,公安部門先後提審肖遠總計六十餘次,肖遠不僅「態度惡劣」,而且「設計哄騙辦案人員」,始終不透露有關王軍濤下落的任何真實情況。

  這倒是沒有冤枉肖遠。

  7月12日深夜肖遠被關進看守所後,第二天早上立即被提審。以後每天的上午、下午、晚上直至深夜,甚至到凌晨,一日三訊。武漢市公安局的預審員們對肖遠進行了長達半個多月的疲勞轟炸式的突擊審訊,處長、科長們輪番出動,連續作戰。這是當局慣用的手法,多年來行之有效,這一次在肖遠身上卻失靈了。儘管預審員各種手段無所不用其極:有的唱紅臉,有的唱白臉,威脅利誘,拍桌打椅,政策攻心,軟硬兼施;以小證取大證,訛詐加欺騙……肖遠始終咬死與王軍濤定下的「口供」,千
回不變。預審員換了一批又一批,找不到一點破綻,也沒有任何證據,線索到此就全斷了。他們氣惱,但還不敢對這位義正辭嚴的「總經理」動用刑具,倒是肖遠反過來多次要求警方使用「測謊儀」。他那副坦坦蕩蕩的樣子,真是將了公安局一軍,因為他們從來沒有使用過這種儀器,也從來沒有遇見過這樣的對手。

  三個多月。一百零五天。近六十多次的審訊。武漢市公安局沒有從肖遠身上得到一點有關王軍濤下落的線索,相反越到後來,肖遠倒常常在審訊上借題發揮,大講王軍濤憂國憂民的思想境界,大講這個「4.5天安門事件」的英雄富有傳奇色彩的故事,甚至像上課一樣給這些司法人員講解「無罪推定」的現代法律概念,有理有據地分析公安部門所謂「收審」法規的違憲性質,建議予以廢止,預審員有時甚至都聽迷了;他還活靈活現地編了一個王軍濤可能藏在延安窯洞裡的故事(那封寄自西安的家
信也起了配合作用),指出王軍濤是延安扶貧辦副主任,在那裡有廣泛的群眾基礎……以致一個月以後預審員慎重宣布:經過我們的調查,王軍濤沒有到過延安--足足將公安機關的視線轉移了一個多月!

  為了弄清陳漢華從上海帶回的三個膠卷,預審人員又一次深夜提審肖遠。肖遠明確告訴對方:「是有三個膠卷,據說是天安門廣場的現場照片,已沖洗出一卷。但由於此事涉及到其他人,而你們公安機關亂抓人,擺在面前你們就抓了楊X,所以不答應我的條件我不會交:第一不許抓人,第二憑我的條子去取東西,第三當事人簽字說
明沒有抓人。」

  參加預審的公安局某處長當即拍了桌子,威脅說:「你要曉得這裡是什麼地方!到這裡來的人只有老實交待的份兒,沒有哪個敢跟我們談什麼條件!」肖輕蔑地一笑,再次把自己的條件重申了一遍,然後閉目吐納,氣定神閑地練氣功,如此三天僵持不下。當局也是擔心那些照片又被轉走,終於答應了肖遠的條件,雙方簽字畫押。肖遠這才寫信讓人取回了那些令他們大失所望的照片。

  這件事後,倒是改善了他與警方的關係。後來,公安部門改變了策略,對他這個大學教師採取了比較和緩和「信任」的態度。處長親自出馬,多次用討論問題的方式請肖遠幫忙分析王軍濤離開他家後可能去哪裡了。於是肖遠也積極表現出「配合」公安機關破案的參與態度,給公安部門「指點」了武漢和外地的幾個地方,有意分散他們的注意力。他這番良苦用心居然也發揮了作用,他那誠懇合作的態度,使公安部門對他幾乎解除了懷疑,而遍查武漢無下落,也使公安部門一度認為:王軍濤不在武漢

  可就在這個節骨眼上,突然出事了!

  那麼,王軍濤到底在哪裡?不僅公安部門煞費苦心,王軍濤在北京的朋友們也在
苦苦尋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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