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曲張口就來 溫州夜幕下的賣唱女郎
日前,記者在溫州的一些露天餐飲場所驚奇地發現一群以歌為生的外地女童,這些女童在溫州賣唱的經歷讓人震驚。安徽女童溫州賣唱 最小年齡僅有8歲
「叔叔、阿姨,要點歌嗎?5塊錢一首,10塊錢三首。」
晚上9點鐘過後,在溫州市區以及縣市的一些露天燒烤、大排檔等小吃夜市,一群小女孩會在這裡來回穿梭,她們身上背著笨重的大吉他,手裡拿著點歌單,逐個向在座的顧客詢問是否點歌。當遭到對方拒絕時,她們眼裡會不時地流露出些許憂傷和無奈……這些特殊群體是外地來溫州賣唱的小女孩。
8月14日晚上,記者為了暗訪,約了幾位朋友,以「吃客」的身份,在溫州奧林匹克大酒店對面的露天燒烤場親眼目睹了賣唱女孩的整個賣唱過程。記者在暗訪中發現,這些賣唱的女孩,大部分來自安徽農村,最大的年齡不到13歲,最小的只有8歲,有的只上小學一、二年級,有些甚至還沒上學,連自己的名字都不會寫。她們手中拿著的點歌單雖抄寫了近30首歌,有流行歌曲,也有兒歌,但大部分都不會唱。一些顧客看他們可憐,會情不自禁地從口袋裡掏出5元錢塞給她們,卻不讓她們唱歌。
賣唱女孩訓練有素 對外口徑保持一致
這些女孩年紀雖小,卻訓練有素,口風非常嚴。如果不點歌,她們絕對不與顧客多交談,並且點歌價格不打折。小女孩的成熟、老練程度讓記者及在座的朋友感到驚訝。她們回答顧客的問題時非常小心謹慎,特別是涉及有關「收入多少、誰帶她們來的、歌是跟誰學的」等實質性的問題時,她們都保持一致的口徑,都說是老鄉、親戚帶她們來的,並且老鄉、親戚大多是女性稱謂,如「阿姨、姐姐」之類。
當天晚上,記者共接觸了4位賣唱女孩,其中兩位8歲,另外兩位9歲(她們自稱)。
第一位是名叫菁菁的小女孩,非常瘦小,人還沒有豎起來的吉他高。她自稱來自安徽安慶農村,今年9歲,還在上小學二年級。記者問她:「為何來溫州唱歌?誰帶你來溫州的?」她毫不遲疑地說:「是兩位姐姐帶我來的,我家裡窮交不起學費,借暑假來溫州唱歌賺點學費,開學以後姐姐再帶我回老家讀書。」當記者問她一晚能賺多少錢、錢交給誰時,她卻說「不知道」。
第二位小女孩只有8歲,留著短髮,穿一件粉紅色小旗袍,打扮得像個小大人,她往記者旁邊一站,彬彬有禮地問記者要不要點歌。記者點完歌,向她打聽來溫州的具體情況,她作了跟第一位女孩類似的回答。記者問她想不想家,她居然說:「想家幹嘛,在這裡不是挺好的嗎?!」
第三位自稱叫倩研紅的女孩,雖只有8歲,做起生意來卻十分老練。記者為了更多地瞭解她們的情況,故意與她討價還價,叫她5元錢唱兩首歌,她二話不說,扭頭就走,不折不扣,顯得非常高傲。
第四位女孩長得較漂亮可愛,胖乎乎的圓臉,烏黑的大眼睛,頭上梳著一對又長又黑的大辮子,說話聲音很甜潤。她給記者唱了《常回家看看》這首歌,歌雖然唱得有些走調,但那還帶著稚氣的童音卻透露著幾份傷感,不禁讓人對她產生了幾分同情心。唱完歌,記者給了她幾顆水果,問她是否想家,是否想爸爸媽媽,她低頭不語。於是,記者讓她留下姓名和在溫州的聯繫辦法,說以後有空去看她,小女孩搖搖頭,說自己不會寫字,也不知道在溫州住處的名字及聯繫辦法。
為了摸清這些小女孩的底細,當晚記者暗暗尾隨一位離開燒烤場的賣唱女孩,看她們將要往什麼地方去,有什麼人跟她們接應。記者發現小女孩十分警惕,在路上東張西望,走走停停,似乎要找什麼人。大約跟蹤了10來分鐘,記者擔心小女孩迷路,就上前問她「要去什麼地方,需不需要為她引路?」小女孩搖搖頭,不作聲。記者還是不放心,繼續跟著小女孩。小女孩為了擺脫記者,隨意指了個方向說:「我還要去別的地方唱歌。」
據在場的一位知情人士透露,剛才小女孩為我們唱歌的時候,就在對面馬路上有一位30多歲的婦女一直在觀望著,他指認是賣唱女孩的引路人,並帶記者在附近找了一會兒,沒能找到。想必引路人已帶著女孩去別的攤位做生意去了。
記者觀察到,這些賣唱小女孩雖然穿的不是一樣的服裝,彼此之間都說不認識,但她們有一個共同的特徵:腳上都穿著白襪子、小紅鞋,眉宇之間點綴一顆紅色美人痣,肩上斜背著一個大吉他,打扮得非常職業化。這些還處在幼年期的小女孩,如果背後沒有組織,沒有經過特殊訓練,不可能如此練達。那麼到底誰是賣唱女孩的幕後操縱者?帶著這樣一個問題,記者在隨後的幾天裡又走訪了溫州下呂浦、瑞安江濱路等地的夜食攤。
收入雖多所得甚少 女孩賣唱肥了何人
儘管稚氣未脫的小女孩們守口如瓶,但記者在調查中還是瞭解到,這些女孩大多是溫州一些露天燒烤場、大排檔的常客。早在兩年前,其中一些小女孩就在這些場合穿梭,並且她們背後都是有組織的,都有成年人在引路。那些所謂的老鄉,既是她們的引路人,又是他們的經紀人,一個引路人一般帶2至7名小女孩。出場前,引路人以職業化的要求對小女孩的演唱曲目和彈奏姿勢加以強化訓練,還給她們進行成人化的梳妝打扮。
對引路人來說,賣唱女孩是他們源源不斷的搖錢樹。據瞭解,一位賣唱女孩一個晚上至少可以賺100元,如果天氣好,收入可達200元。小女孩每天晚上賺回來的錢都要上交給引路人,引路人除了供小女孩吃住外,每月只給女孩的父母寄去200-300元,剩餘都由他們分紅。由此推算,一個女孩每月至少給引路人賺回2000元。如此暴利促使引路人千方百計說動小女孩的父母,讓他們出來賺錢。一旦離開家鄉,離開父母,小女孩的命運就完全掌握在他們手中了。賣唱實際上是變相的乞討。這些天真爛漫的小女孩正值上學年齡,本該在父母的懷抱中享受家庭的溫暖,在與夥伴的嬉戲中歡度童年,在明亮的教室裡接受良好的教育。而現在,她們的生活中有什麼呢?
引路人為了盡早獲利,訓練小女孩時讓她們一致咬定:假期時說「來溫州唱歌只是賺一點學費,開學還要回去上學」;開課期間說「家裡窮,父母患病,上不起學」等等,諸如此類的藉口除了隱藏他們賺錢的動機以外,更重要的是逃避因「引誘」、「教唆」而應負的法律責任。
其實,這些女孩中大部分是失學兒童,根本不回去上學。據溫州一位露天燒烤場的女老闆介紹,她在奧林匹克大酒店對面已開了三年露天燒烤場,到她燒烤場來賣唱的小女孩大都是老面孔,小女孩說自己賺一點學費要回去上學是謊言,這些謊言都是引路人教的。那些在幕後指使的引路人,每天晚上把小女孩送到賣唱場所後,自己躲藏在離賣唱場所不遠的地方,觀察動靜。引路人大多是30-40歲左右的婦女,其中也有少部分是男子。
記者在溫州暗訪那幾天,向賣唱女孩問這問那,可能引起引路人的注意,有些燒烤場所前來賣唱的女孩明顯比以往減少。據一些燒烤場的老闆反映,前陣子來賣唱的女孩較多,有時一個攤位陸陸續續前來賣唱的人數多達二三十人,包括一些引路人也會偶爾來唱幾首歌,而這幾天稀稀拉拉只有幾位小姑娘。
賣唱女孩生活艱苦 她們命運誰來關心
每晚9點到次日凌晨2-3點,是賣唱女孩的工作時間,天天如此煎熬,即便是一個健康的成年人,也吃不消。記者在採訪中瞭解到,這些正處在成長期的賣唱女孩們,每天結束工作之後,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住所還不能馬上睡覺,要首先向引路人上交當晚的所有收入。她們雖為引路人創造了豐厚的利潤,而她們的住宿條件極差,七八個人擠在一間只有10平方米左右的昏暗的破舊民房裡,或者是住在價格極為低廉的小旅社裡。
據溫州南站一家小旅社的老闆介紹,前不久他的旅社住了三四十個賣唱小女孩,這些小女孩的年齡都在10歲左右,都是從安徽過來的。小女孩生活過得非常艱苦,每天晚上9點鐘外出到凌晨2-3點回來,睡到中午才起來吃飯,有的一天只吃兩頓飯。有些小孩白天還得出去行乞,白天火車站,晚上夜市攤。當然,賣唱小孩中也有不同待遇,如果小孩是引路人的親戚或較能賺錢,吃住方面待遇就好一些,工資也高一些,她們的父母每個月可拿到400-500元錢。
賣唱生活雖苦,可這些從農村出來賣唱的小女孩卻似乎較滿足現在的賣唱生活。記者採訪了十幾位賣唱女孩,問她們「在溫州生活好不好,是否想家」,她們都說「不想家,這兒比老家好」。
據溫州一些夜市攤的老闆介紹,不少賣唱女孩存在較嚴重的拜金傾向。有些顧客看著她們打扮得漂漂亮亮,每天晚上在不同的夜市來回跑,那麼辛苦,偶爾會同情她們,多塞給她們幾塊零錢,並問她們願不願意給溫州人當女兒。有些小女孩會搖搖頭,表示不願意,而也有不少女孩會反問對方「家裡錢多不多,有沒有女兒」等問題。一位姓潘的先生曾遇到類似情況,他問一位漂亮的小女孩要不要給他作女兒,小女孩問他家裡有沒有女兒,錢多不多。潘先生說自己家裡有女兒,錢不多。那小女孩馬上反問道:「你家裡有女兒,還認我作女兒幹嘛?如果你家裡有錢,別說叫你爸爸,叫你爺爺也行。」
雖說童言無忌,但在一群如此幼小的孩子口裡說出這樣的話,不禁讓人對她們今後的前途和命運捏一把汗。溫州作為我國最早發展市場經濟的沿海城市,在許多外地人看來「遍地是黃金」,外地人到溫州來打工,小女孩們到溫州來賣唱似乎並不奇怪。但值得關注的是,這一群尚需社會關心和保護的特殊群體,長期在溫州賣唱,積累了不少社會經驗,流露出兒童少有的成熟、老練和狡黠,這為她們提供了在溫州生存的能力,由於她們過早地涉足社會,也給她們今後的成長打下了不良的烙印。這群小女孩今後的命運會如何?誰來關心她們的命運?
更值得一提的是,兒童賣唱,不僅在溫州出現,最近在安徽合肥也出現9歲小男孩在酒店裡賣唱的情景。據有關報導,在安徽合肥寧國路的龍蝦一條街上,有一位不到1.2米高的9歲小男孩,背著一個大吉他,在一個酒店裡搖頭晃腦地彈唱黃色小調。一群食客圍著餐桌,邊吃龍蝦喝啤酒,邊為賣唱的小男孩鼓掌吆喝,他們聽了一曲黃色小調還不過癮,連呼「再來一遍,再來一遍」。
來源:中國經濟時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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