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南省涟源市枫坪镇青树村青树二矿造成房屋损毁
湖南省涟源市枫坪镇青树村青树二矿造成水源污染
【看中国记者杨蓉真采访报导】湖南省涟源市枫坪镇青树村青树二矿,从1990年开始开采至今已给当地带来巨大的环境污染灾难。水源污染、水资源枯竭、耕地荒芜、房屋损毁、疾病等问题逐年浮现。村民几年维权收效甚微。近日有心人士成立《湖南省涟源市青树村村民维权法律后援团》,希望透过社会力量的干预,引起更多的关注,更有效的维权。
收买与打压 维权流产
开采青树二矿始于1990年。在缺乏环保措施的情况下,问题不断浮现:地层下陷,造成房屋倾塌、受损严重;地下淡水资源枯竭,水资源遭到严重污染;稻田变为旱土,影响农作物耕种;采矿粉尘,导致居民罹患呼吸道疾病、硅肺,而污染的水源导致肾结石,居民健康受到严重影响。
然而经济利益使得矿场与有关当局不愿停产。2000多位村民为了自己的健康和给子孙留下好的环境,毅然于2006年开始透过村民代表进行维权。但多年来,因为村代表被以各种形式维稳:给予钱财、物质、干股收买;对村民威胁、关押、拘留等,使得整个事件到目前为止还没有获得改善。
村民谢正香表示:我们这里现在很黑暗。一些有关系的、有背景的他们就用钱来收买,以前我们的前支部书记曾经给我们维权过,但后来被枫坪镇政府和矿产老板谢建业收买了。致于没有背景的村民,则给扣上无理取闹的帽子。
谢正香的说法得到另一位村民谢冬青的印证。他揭露:“大概是2006年左右,我们村原来也有过集体维权的经历。当时我们村的支部书记叫梁顺成,现在已经过世。他收集了群众的身份证,说要上访,告状。结果被煤矿收买了,入了一百万的干股,这件事情就了结了。”
“还有涟源市委常委、市委办主任谢永东的弟弟也搞了一次集体维权。我们也都赞成他搞。结果煤矿和枫坪镇企业办的官员找了他,把所有维权的人都收买了,入了股份,他们也不搞了。现在谢永东的弟弟反过来做村民的工作,叫我们不要搞了。”
谢冬青还透露,我们有一个村民叫梁嫦娥。今年4月份,因为房屋毁坏了去煤矿维权,结果在政府官员的逼迫下喝了农药。当时,梁嫦娥阻住矿井,不让煤矿开采。矿场动用派出所的警察来抓她。梁嫦娥告诉他们:你们不给我处理我就不上来,今天我死也要死在这里。现场的政府官员刘权就说:要死就随她死吧!
“就这样,梁嫦娥喝下了农药。现在还在住院,问题也得不到处理。政府官员、警察、煤矿老板没有受到任何法律追究。”谢冬青说。
收买、威胁、打压,村民的力量被瓦解。长期关注该村维权的作家马萧表示:“这就是为什么一直很难动员村民的原因,村民们都害怕他们又一次被别人利用。”后援团的成立也在于希望能让村民得到更多外界的关注,让他们看到希望。
社会干预起监督作用
今年8月,在一些著名律师、维权人士的支持下,由湖北前民选人大代表姚立法、新时代致公教育研究院院长周鸿陵两人发起成立了《湖南省涟源市青树村村民维权法律后援团》,并由北京维权律师李静林担任法律顾问。后援团首批成员有30多位知名人士,包括维权律师、作家、音乐人、公民等。
《湖南省涟源市青树村村民维权法律后援团》成立后,将提供村民多方面的协助。首先对农民的现况以及政府方面进行切实的调查,后续则整合不同方面的力量,起到联合干预的作用,让众多的人、不同的人来参与这样一个权益维护的事件。
两位发起人都表示,除了提供法律上的协助,也将透过媒体进行宣传。周鸿陵:这个团队是一个整合的力量,除了法律专业,也可能是社会舆论的支持,会起到很多方面的作用。中国社会事件集中表现在中国地方政府对民众老百姓利益的一种侵犯。后援团的成立是希望让这样的一个事件公众化,让更多的人来关注它,让更多的人发出诉求,起到让社会舆论监督的作用。
另一位发起人姚立法表示:自己是基于对中国最弱势的群体“农民”的一种关注与协助。他希望让农民看到希望,了解到还是有人愿意真心而且义务地在帮助他们;此外,希望引起社会上更多人的关注,以及更多人用行动来参与;另一方面,对官方也会产生一定的压力,使他们在处理问题时公平、公正、依法,而不能让权力太大,不要渺视法律,只看重他的权力。他认为后援团的成立,在这三方面都会是一个正面的影响。
法律顾问李静林是基于眼见自己的老家环境被破坏的伤痛与义愤:“只要是关于环境破坏的案件,我能够说一句话的,我都愿意发声。”虽然这一切也许做得太晚,对环境的破坏不可逆转,而且可能收效甚微,但他表示“总要有人站出来说话,有人站出来说话总比没有人站出来说话好。”
无水可喝、无田可种、无屋可住
照片上黑黑的水,倾斜、龟裂的房屋与荒芜的农地,不难想象这十几年,青树村如何从一个曾经是青山绿水的田园变为透着死亡气息的村落。
村民梁建冬、谢正香都指出:这个煤矿带来的最大的危害是水污染。“我们的淡水资源没有了。我们现在都是自已打水井。但是,打的水井里面的水也是黑黑的,污染很严重。我们烧水的水壶上面都有一层厚厚的白色矿物质,村民健康受到严重的影响,患肾结石病的特别多。”
梁建冬的丈夫即患有肾结石。她说:“患上几年了,原因是喝了受到污染的水。镇政府和煤矿没有给我们任何治疗费用和赔偿。我们现在都不敢喝这些水了,都是买水喝。买矿泉水,因为现在整个村庄很多村民全都喝矿泉水。”
其次是空气污染问题。谢正香说:煤矿的煤尘污染、毒气排放污染。煤矿的煤灰、瓦斯气体没有任何处理就排放在空气中,对呼吸道造成直接伤害,比如,支气管炎。
对农田与房屋的破坏也很严重。梁建冬:因为煤矿开采的影响,现在田埂都塌掉了,地表也沉陷了。我们的水田全部不能种了,我们的房屋全部毁掉了。
村民谢冬青充满了无奈:“现在我们的房屋全部毁掉了,不能住了。但是我们没有办法。他们说国家来赔给我们,问题是他们赔的那点钱能解决问题吗?我们家是170多平方米的房屋,他们赔的那点钱能盖一幢新房子吗?但反正现在我们也没办法,他们当官的说了算。”
艰辛的维权路
面对种种生存基本需求遭剥夺的情况,谢冬青表示:“我们的要求也不高,第一是要水喝;第二是房屋要赔偿,该拆除的要拆除,该赔偿的要赔偿;第三是水田要能耕种;第四、污染要防治。这些诉求都是合理的。”然而这样基本的权利却得不到应有的回应。谢冬青说:“我们已经到湖南省政府上访了6次。省政府很重视,要娄底和涟源市政府处理。地方政府也说可以处理。但是靠政府官员来处理,是非常困难的。这两级政府官员只要有钱进,煤矿有红包给他们,他们就不管。现在的情况是我们要水喝没有了、要房住没有了。”
曾遭到暴力殴打及涟源市公安局行政拘留一星期的谢正香表示:“我们维权他们就抓、就打。他们还威胁我们,说你们要上访的话我们就要坚决依法打击,就要抓人。这是镇政府的干部对我说的。”此外,政府官员不允许他们接受记者采访。
梁建冬:我们维权也没有用。地方政府站在煤矿一方,至于我们这些村民的死活他们是不管的,他们都是一起的。政府官员在村民面前从来是没有实话的。
谢冬青透露:自己和70多岁的母亲都曾因要求煤矿老板进行房屋赔偿,厂方不予理会,被警察以破坏煤矿生产的名义抓捕,关了一个星期。“我母亲后来在拘留所里患病了。他们赔了三千块钱,就这么算了。”
对于这样的打压,他感到无奈:政府官员抓人是从来没理由的。反正老百姓也拿他们没办法,他们是当官的。现在在我们娄底、涟源地区,只要有钱,只要政府官员指使一句,随便抓人都可以。这个老百姓是没办法的。他还揭露:除了抓人,政府还打人。对村民用酷刑(殴打、罚站、不让睡觉)等。
为子孙后代维权
梁建冬:我们希望这个矿井能够关掉。我老公虽然在煤矿上班,但是关掉煤矿我们的房屋就不会坏了。不过我们的淡水资源永久地消失了,环境也污染了。至于工作和就业的问题,现在什么地方都能挣钱,这个问题并不是我们最担心的。
谢正香表示:即便政府官员威胁要抓人、打人,我们准备继续去上访、去北京上访。她说:“我希望这个煤矿能被关掉,这样对我们这些村民和后代有好处。”
谢冬青:我们准备到北京去投诉。如果再解决不了,回来就去拦煤矿。老的少的一起上,和镇政府和派出所对抗。到时候那些老的就一块上,要死就死。我们也没办法了,只能这么干。
他认为政府官员告诉他们“让国家来处理”是拖延的策略。他说:“现在就是拖,情况就是这样。”他希望煤矿要停止生产。他说:“不管你的煤矿是六证齐全也好,是哪个中央领导批的也好,你们不能把我们子孙后代的活路都给断了。”
而那些赚了钱的煤矿老板们,不担心子孙面临这样的问题吗?谢正香:“煤矿的老板在这里挣了钱,在娄底、长沙都买了房子,不住在村里。而我们受污染,但没有钱只好住在这里,他们挣了钱就离开了。”
有关单位的态度
9月6日,《看中国》记者拨打多位政府官员的电话询问处理青树村煤矿问题,包括涟源市委常委、市委办主任谢永东,涟源市信访局局长刘潮建,涟源市枫坪镇党委书记旷庆贤,电话不是没人接就是表示在开会。
涟源市信访局复查办公室曾先生表示:“专门有人衔接就可以了,你们可以同信访人去衔接。”
涟源市枫坪镇人大主任李忠明接到电话时,先是询问“你哪里?”,得知是记者后,即很慌忙地说:我正在开会,你等会再打过来,随即挂断电话。
而青树二矿矿长谢建业接到电话后,很生气的说:“这个不跟你讲了。”立即挂断电话。
体制造成维权艰难
对于青树村维权为何没有斩获,作家马萧认为:在于没有正常的渠道。他说:“绝大多数维权事件普通公民的投诉都是合理、合法的,甚至是在逼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才会去维权。但是,这些维权事件绝大多数都很难解决,因为这个制度并没有为解决问题提供正常的渠道。”
此外,越是利益纠葛,难度就越大。他说:“像青树二矿的污染和破坏这样的事情,涉及到更大利益范围的维权难度就更加困难。”“最大的难处还是在于制度本身,比如政府公权力的不透明、不受监督,以及警察权力的滥用,这些都导致了问题的产生和积累。”
他还指出,现行的官场升迁机制也使得政府和官员责任感缺失,使问题不能有效地处理。像青树村村民的生活用水问题,前任枫坪镇党委书记李正祥说在2009年下半年可以解决,但是他的承诺没有兑现,中途就调任了。后来的党委书记旷庆贤又承诺在2012年下半年解决,但是又传出他马上要调离的消息,只好又交给下一届党委。
虽说青树二矿的污染和破坏都不是在旷庆贤任期内发生的事情,因此很难对他进行责任追究。但马萧认为:“解决生活用水这样的小事情都处理不了,不仅仅是官员自身行政能力的问题,同时也是整个制度存在的问题。”
他希望政府方面能够真正承担起责任。排除阻力,落实和解决问题,这是一个现代政府应当履行的起码义务和基本职责。
一位长期观察大陆政经形势的人士分析:近来中国大陆曝光越来越多的地陷灾难,这些问题在城市是因为城市地下工程缺乏科学规划、科学施工所造成的,他们在规定的时间必须把那些钱用完,因此造成一涌而上,盲目规划、盲目施工。在农村则主要是一些采煤大省,像青树村这样的问题已经是普遍状况。其本质问题都是“追求经济利益和公权力被私有化”。公权力本来是谋公众利益的,但现在所有的公权力都是在谋求官僚利益。
耕地荒芜,稻田变为旱土
耕地荒芜,稻田变为旱土
房屋开裂
房屋损坏
地下水污染,村民不敢喝这些水了,买水喝
废弃的蓄水井
水污染严重,不能饮用
污水
污水
未经处理的污水随意流
湖南省涟源市枫坪镇青树村青树二矿
湖南省涟源市枫坪镇青树村青树二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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