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革中,红卫兵在批斗老师。(网络图片)
【看中国2022年7月4日讯】这就是我曾就读过的小学校吗?诺大的校园杂草丛生到处留下的不知何时造反派们所遗弃的垃圾,墙上的字迹斑驳的大字报、大字块还在随着风飘荡。教学大楼满目昌夷,人迹罕见,这座曾是日本关东军空军医院的日式建筑现在更加显得阴森恐怖了。
这一年文革已经进入到清理阶级队伍的期间,各单位都在深挖隐藏在革命队伍中的所谓阶级敌人及阶级异己分子。教育系统也不例外,而且是重点呢。好像挖出的敌人都关在这座大楼里隔离审查交代问题。
这一天我的邻居,高我三年级的洪,他让我晚上陪他去学校值班。他那时已经是群众专政指挥部XX分部的一成员,这值班就是看守那些阶级敌人。因为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伙伴也就答应和他同去学校。看着破败的校园我忐忑不安的随着洪走进大楼里,他给我安排了一休息的地方让我休息,他扔给我几本不知从哪抄家抄来的没来得及烧掉的大众电影画报。我抱着画报看着看着睡着了。
半夜时分我被大楼内不知何地方传来的一声声凄惨的号叫声惊醒了。整座大楼漆黑一片,只有几个窗口闪出鬼火似的灯光,不时有几个身影在晃动。在某一角落还不时传出瘆人的哭叫声。我害怕了、睡不着了。夏天的蚊子也在耳边嗡嗡叫着,十三、四岁的我后悔极了,不该来到这个鬼地方,想回家可天这么黑连路灯都没有,文革期间一到天黑路上行人都没有了,大家都龟缩在家里哪都不敢去。
我正在左右为难时,走廊的尽头传来脚步声,“跨啦……跨啦……”我害怕极了,大气都不敢出,急忙打开灯。门打开了,原来是洪。他手里拎着一根棍子,满脸兴奋的对我说“走,带你看看热闹去,反正你也睡不着了。”“看什么热闹呀?”“别问了,到那你就知道了,快点走。”我急忙穿好鞋跟他走了。
左拐右转上楼下楼来到一间小教室内。这是一间审讯室,昏暗的灯光下烟雾缭绕。这里的情景就象渣滓洞白公馆的审讯室。我站在门后看着屋内发生的事情。负责审讯的群专也就是20多岁的年轻人,还有一些16、7岁的手拿三角皮带、木板条的学生,各个都是凶神恶煞的。中间站着一个被捆着双手的女人。从背影我看不出她是谁。
一个主审的问“你为何要去欢迎蒋介石?”那女人说“那是解放前的事,那是学校组织学生到路两旁欢迎的,我看都没看到蒋介石。”“你这个混蛋居然敢去迎接我们头号公敌蒋介石,还狡辩。你这个特务。给我狠狠的打。”一声令下,那些手持皮带、棍棒的学生一股脑的向那女人身上砸去。一阵阵刺耳的惨叫声不绝于耳。我看不下去了,我想走可又不敢走,我往洪的身后躲。
一个学生拿着木棒向那女人后腰砸下,扑通一声那女人摔在我的跟前。我刚想扶她,洪一把推开我。一个学生抓起那女人的头发往上拎,她的头抬起了。啊!我看清了原来她曾是我的班主任王老师,小学二年级时她教过我们算术,她和蔼可亲,和我们一起过队日。
她曾给我们讲故事。有一个故事我至今还不忘,说的是镇反时有个女特务把电台藏在高跟鞋的后跟里和台湾联系。然而今天这个满脸青肿、嘴角流着血,我的老师就是那个女特务吗?
我不敢直视她的眼睛,我不知她还认不认得我了?我尴尬极了,她会以为我和群专是一伙的呢。那些打人的学生中有的可能还是她的弟子呢?在那个心灵扭曲的年代,学生打老师下手又黑又狠的,他们认为这就是革命,这就是保卫红色江山。
天刚蒙蒙亮我就急急忙忙的逃离了这座“白公馆”。
以后洪再让我去我说什么也不去了。
我永远都忘不了王老师那双幽怨疑惑的眼睛、那阵阵刺耳的惨叫声、那昏暗的灯光下弯曲的身躯。以后在路上远远的见到她我就急忙躲开她,我觉得我在她的面前是有罪的,虽然我没有动她一个手指头,但因为我看到她在受折磨,而我却无能为力帮她解脱困境。对于一个13、4岁的孩子又有什么办法呢?
哦,三十多年过去了,不知道王老师还健在吗?恐怕也是70多岁的老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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