猪坚强每天在放风时间也得陪游客合影(图片来源:网络图片)
【看中国2021年6月30日讯】汶川地震纪念日过后一个月,一头名叫“猪坚强”的猪,于2021年6月16日晚10点50分“与世长辞”。为什么我用“与世长辞”这个描写人去世的词形容“猪坚强”“逝世”呢?因为“猪坚强”可不是一头普通的猪,它是一头熬过震后36天,大难不死的猪,是一头具有“坚强”的“人格”的猪。
一头猪死了,竟然上了新闻,足见国人对猪崇拜。网上报道:猪坚强是成都彭州市龙门山镇团山村村民万兴民夫妇家里养的大肥猪,汶川大地震后被埋废墟下36天,2008年6月17日被成都军区空军某飞行学院战士铇出来时,还坚强地活着。建川博物馆馆长樊建川用3008元将这头猪买下来,并给它取了小名“36娃儿“,大名”猪坚强“。
每年5月12日—汶川大地震这天—都有大量游客到建川博物馆,瞻仰猪坚强。它挺肚阔步,在群猪中享有一尊的地位;它跟奥威尔《动物庄园》那头名叫拿破仑的猪一样,睥睨天下,独领风骚。十多年来,猪坚强获得人们极大关注。而那场造成多少学校倒塌,学生死亡的灾难,似乎被逐渐淡忘。
当人们对一头猪的死活予以过度关注,对人的生死关注便被被置于次要的位置;当人们刻意地把注意力放在一头猪上时,对地震直接和次生灾害的制度性反思便被带节奏,带到一头猪上。
幸好,我们这个社会还有一些“感慨悲歌”之士,须臾不忘这场地震。他们反思这场地震,用笔和文字记录这场地震的灾害。野夫的《大地呻吟—中国基层政权运作现状的观察与思考》就是这样一本书。当年某家大出版社准备出版这本书,由于某种“你知道”的原因,被一拖再拖,十多年后依然不能面世。有司显然是不想让这场地震的灾难被留下文字记载,更不想反思制度性应对地震的缺失。作者作为当时的一个基层公务员,亲身经历了地震和震后救援。对基层组织展开的无序救援,有第一手的观察。
我与野夫原来并不相识。最近出版的《王康纪念文集》有一篇野夫的文章,编者说他有好书,就此认识了。我对野夫散文颇为欣赏,尤其喜欢他的代表作《江上的母亲》。查阅Worldcat大学图书馆收藏网站,他的许多著作赫然列于美国国会图书馆和常青藤大学收藏名单。《大地呻吟》被中国出版界冷藏十多年不得问世。博登书屋收到他的文稿,不到一个月就付梓刊印,被置于亚马逊网站全球销售。
野夫是个有思想的作家。《大地呻吟》自序写道:一个人人皆知有隐患有危机,积弊繁多甚至积重难返的国家,它却在内忧外患天怒人怨之中,悠然自足且志得意满地偏安于世,其存在的合理性何在?其腐而不朽老而不死死而不僵的秘密何在?大厦将倾却峨然危立,此中究竟是何木所撑?是怎样的结构和治理模式在勉力维持此颓世残局?如果不能公正理性地来探索这些疑惑,仅仅停留于诟病或强词夺理地赞美优越,都无法给未来人类留下一个具有社会学意义的阐释。
《大地呻吟》通过汶川地震的个案对中国基层政权运作现状的观察与思考是有价值的;博登书屋出版《大地呻吟》也是一件很有意义的事。这本书的出版,多少减少了这个国家人们对汶川地震后历史记录阙如的遗憾,也给后人一个真实的交代,让人们把对汶川地震的注意力放在活生生的人身上,而不是一头猪身上。
我不知道,猪坚强“仙逝”后,会不会被有关部门做成腊肉标本,放置博物馆,或立个铜像,放在广场,供人瞻仰。又或者有司下个红头文件:全社会共同弘扬猪坚强劫后余生,安于岁月静好的猪圈精神。
我只知道,这是一个弘扬猪的生存法则,摒弃人的生命价值的社会;这是一个对猪万分崇拜,而对人的基本权利置于不顾的社会。猪被捧上神坛,人必进入地狱。
(原题目:猪崇拜综合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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