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1:邯郸磁县兰陵王墓前高肃像。(图片来源:作者提供)
谒兰陵王
斗转星移兰陵路,凝眸哪堪一笑顾?
千年寂寞孤坟在,百代壮歌英风舞。
美颜假面狄青勇,血战闯围光武出。
功高君忌忠难诉,冤死国灭累史书。
《兰陵王》、《兰陵王妃》两部古装连续剧在中国大陆热播,大大提高了兰陵王的知名度,但是拍成了青春偶像剧,糟改戏说,历史真相也被弄得面目全非了。
探寻历史,走访遗迹,去拜谒兰陵王。不巧,景点大门上锁,问知已经关闭很久,连门房都荒废了。不少慕名而来的游人,扒着门缝望一望,叹息而去。徘徊辗转,难离之际,忽然大门偶开,遂得一见。
1、带假面的美男战神
第一眼看兰陵王像,人们都惊呼面如美女,这种造型是符合正史记载的。《北齐书》和《北史》说他“貌柔心壮,音容兼美”,不但长相俊美,说话声音也很动听,所以被后人评为历史四大美男之一。比起前三位美男文人,战国的宋玉,西晋的潘安、卫阶,兰陵王可是一代战神,纵横疆场,一生无败。
雕像中的兰陵王,右手拎着一个假面具。这是因为他过于美貌,无法震慑敌兵,打了胜仗也被讥笑以美色取胜。索性做了个假脸,戴着面具在战场上冲杀。武功、神勇,加上面具狰狞,让敌人见之色变,成就了他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辉煌。
戴着面具冲锋陷阵,在历史上极为罕见,不过后有来者,那就是400多年后的北宋名将狄青。狄青也是一位驰名遐迩的美男,史书说他出门,动不动就引众围观,以致堵塞交通。如此的美貌同样不能威慑敌军,就戴着面具出战,还披头散发。身先士卒陷阵冲锋,以赫赫战功,使他从一介小兵,升到了将军。最后宋仁宗力排众议,封为枢密使,成了国家最高的军事首脑。
为什么“面具将军”很罕见呢?因为极其危险。当然,主帅戴面具督战,谈不上危险,而主将戴面具冲杀,危险性极大。我们知道满清是一个马背上征战的民族,男人都剃发,头的前半部要剃光,就是怕前面的头发遮挡视线,剃掉前发,眼睛余光可以扫见左右的飞箭和兵刃。而佩戴面具,左右视线被遮挡很大。狄青大战25次,中箭8次,这面具真正是谁在戴,谁知道啊!重伤不退,狄青的军队方能百战百胜。
这样看来,戴面具打仗,全凭着第六感觉防护左右,这不是一般的武功和自信能做到的。这也许就是为什么,一直戴面具冲锋陷阵的将军,在信史中唯此二人的原因。
2、王室膏粱,卑贱自强
兰陵王姓高名肃,族名高孝瓘,字长恭,渤海郡蓨县(今河北省景县南)人。是东魏权臣高欢之孙,权臣高澄的第三子。史书中有说他是高澄的四子,有误,应以墓志铭为准。
图2:碑亭中有被誉为“北碑第一品”的兰陵王墓碑和墓志铭。(图片来源:作者提供)
权臣高澄意外被自家厨师刺杀,其二弟高洋篡位,成为北齐开国的文宣帝,高孝瓘遂成王宗贵胄。高家的王亲国戚多不成器,昏庸淫乱,无忠无义,宗室经常阴谋算计、自相残杀。与其他膏粱子弟不同,高孝瓘出生卑微,从史料中找不到他的生母是谁,他五弟高延宗的生母陈氏是家妓,这样卑微的身份都能被史书记载,而高孝瓘之母却没有记载姓氏和出身,为什么呢?
一则传说似乎给出了答案,民间传说他是高澄强暴尼姑所生,他的族名高孝瓘,瓘与“观”谐音,以纪念观音庵中的尼姑生母。在子以母贵的年代,从小没娘的高孝瓘生而卑贱,知耻自强,知书达理,练得一身好武艺,在王室中渐露头角。
3、并州大捷,初胜突厥
563年,北周最能打仗的柱国大将、隋国公杨忠(隋文帝杨坚的父亲),与突厥木杆可汗合兵,自恒州(今甘肃环县北,陕西吴起县一带)而下,直逼北齐的并州(今山西太原、大同地区),兵锋强劲。
虚岁23岁的高长恭,已受封徐州兰陵郡王。郡王级别低于亲王,兰陵郡即今山东省临沂市兰陵县的部分地区,弹丸之地,可知王爵不高。他参加骑兵作战,击退北周和突厥的联军。因勇冠三军,声名鹊起。
4、邙山英勇,光武遗风
564年,北周倾全国之兵四路进攻,欲一举荡平北齐。北部的军团,是杨忠和突厥十万大军,六月率先攻掠幽州(今北京、河北西北地区)。西面、南面还有20多万大军整装待发。北齐武成帝高湛很害怕,提出以送还在北周权臣宇文护的母亲和姑母回北周,换取和平。北周深表感激,但是宇文护和母亲、姑母团聚未几,就变脸发兵。
564年九月,宇文护派左路军出轵关(今河南济源市王屋镇)攻河东,右路军出江陵攻豫州(今河南驻马店市汝南县),中路军以尉迟迥为先锋攻洛阳,自率后备军屯弘农(今河南灵宝市),另派杨忠屯兵沃野镇(今内蒙古巴彦淖尔市乌拉特前旗),接应北方突厥大军。十月,大将尉迟迥率10万精兵围住洛阳,猛攻一个多月,仍然攻不下来。
北齐派兰陵王高长恭、并州刺史段韶、大将军斛律光,率三军共5万人,奔赴洛阳救援,十二月抵达洛阳北面,趁大雾登上邙山丘陵,准备偷袭周军。周军发现了北齐军队后,仗着人多势众,分兵向北齐军仰攻。北齐三路大军对阵,左路的段韶,击溃仰攻的敌兵;右路军险些战败之际,斛律光射死了北周大将,扭转了败局;中路军高长恭,身先士卒,率军猛冲,带领500骑兵杀进人山人海的周军阵营,杀透重兵包围,杀了个两进两出。
我们知道,《三国演义》描写赵云救幼主杀入曹操大军,“七进七出”是小说家的夸张,其实只有一进一出,而且还是在曹操执意要活捉赵云、不许放箭的情况下发生的。而高长恭冲杀敌围两进两出可是史实,《北齐书》和《北史》记载:“芒山之败,长恭为中军,率五百骑再入周军。”一个“再”字,雄风尽见。
当高长恭再次杀进,到达洛阳西北角的金墉城下,马上又被北周大军合拢包围。岌岌可危之际,高长恭大喊,让城上齐军合兵出击。守城齐军见来将戴着面具,怕是敌将诈城,不敢应对。高长恭摘下面具,城上一见是兰陵王,欢呼雀跃,马上缀下弩手增援(仍不敢开城门)。兰陵王的精骑见有了后援,士气大振,又回身杀向周军,再现东汉光武帝刘秀昆阳大战的雄风——精骑神勇闯军阵,往复冲击敌军主力。周军在前后夹击之下大溃,自相拥挤践踏,三千多人被斩杀,坠谷落水者无数,三十里的山川间,丢弃的兵器辎重漫山遍野。
邙山大捷,洛阳的北齐军队创作了一部舞乐讴歌兰陵王的勇武功绩,即后来知名的《兰陵王入阵曲》。
5、日本最崇敬的战神
乐舞《兰陵王入阵曲》在中国非常有名,广为传唱,成了跨越朝代的流行歌曲。50年后,战神李世民横空出世,一统大唐天下,时人在《兰陵王入阵曲》的基础上,创作了《秦王破阵乐》。《秦王破阵乐》从西域流传到古印度,玄奘取经到天竺,还在古印度戒日王那里听到了这首大唐的流行曲。
《兰陵王入阵曲》在华夏失传,但是被日本学去了,成为日本的宫廷雅乐之始,是重要活动的规范乐舞。从此,兰陵王成了日本皇家最崇敬的战神加以供奉。
图3:日本宫岛(严岛)神社供奉的兰陵王高肃雕像,在此永享香火祭祀。(图片来源:Gisling/wiki/CC BY-SA 4.0)
古代日本皇家和民间的重要仪式上,《兰陵王入阵曲》是常规的乐舞。直到现在,日本每年的“正月大典”、“春日大社”上,雅乐《兰陵王入阵曲》还是必演的节目。
1992年9月6日,日本一个雅乐团到邯郸磁县参拜兰陵王墓,在墓前供奉了日本皇家风格的《兰陵王入阵曲》。
图4:1992年日本雅乐团来华参拜兰陵王墓,表演了日本的《兰陵王入阵曲》乐舞。(图片来源:公有领域)
6、深孚众望,美名远扬
北齐王朝在南北朝时,偏安于北方东边。高洋篡位建立北齐后,短短28年5位君主登场,除了篡逆一年的高演之外,君主各个酒色无度,淫乱滥杀,杀皇储太子和宗室都不在话下,使北齐落得“禽兽王朝”的恶名。
在这样的环境下成长起来的高长恭,却非常注重道德修为,在宗室中很突出,甚至成为当世翘楚。武成帝高湛奖赏这位皇侄的功劳,给他买美女20名为妾,高长恭只要了一人。下朝时他的仆人都走没了,他独自回家,不觉丢脸也不责罚家人。对军中给他告黑状的人,他毫无报复之心,为安其心,只轻责20杖而已。虽然有在军中“贪污的污点”,但是时人和后人都知道,那是他在“自污自保”,怕嫉恨他的后主高纬迫害他。其实他根本不爱钱,对借他的钱的人,他不要债,还命家人把高达千金的债券付之一炬。如此自发的道德修为,表明他“不修道已在道中”,走的是兵家修行的人生之路。
7、迫害登场,国破家亡
兰陵王所处的时代,因为战争频发,所以崇尚战功,武将威望高,何况他这样的战神级人物。再加上他平易近人,在封地劝课农桑,和百姓一起开荒耕种;在战场上陷阵冲锋,却从不贪功,平时得到一点瓜果都要与部下分享,所以人气极高,深得爱戴。加上道德高尚,和当时的君主成了鲜明的对比,所以甚为后主高纬所嫉恨。
邙山大捷后,齐后主高纬对这位堂兄说:“冲入敌阵太深,失利后悔就来不及了。”高长恭却回答说:“家事亲切,不自觉就冲上去了。”本来是保卫家国,奋不顾身的真情流露,却让后主以为堂兄要为自家干大事,杀心顿起。
民间传说高纬的母亲胡太后,怕功高盖主的高长恭夺了自己儿子的帝位,就以皇帝的名义,把一个叫张香香的妃子赐给他,让张妃伺机行刺。张香香天姿国色,使尽百般手段,高长恭却恪守君臣之礼,不为所动。半年过去,张香香不仅没有刺杀高长恭,反而被他报国的忠心所感动,讲出了胡太后的阴谋。胡太后听说后大怒,要招回张香香杀害。高长恭知道后为保护张香香,反而不再推却,硬留下来纳了妾,成为真情眷属。
还有一则“守子义侠”的传说,讲的是义侠赵五本是洛阳太守的部下,几次奉命暗杀兰陵王,均未得逞。一次,赵五到京城送密信,得知再次暗杀兰陵王,是洛阳太守通敌卖国的阴谋。良心之下,他开始暗中保护兰陵王。在暗杀发动的一刹那,赵五飞刀杀死弓箭手,杀退伏兵,后被高长恭收为义子。
兰陵王后来又打了几场大仗,不但击退了北周的侵略,还攻略了北周的城池。每战必胜,威望日隆,官位累迁至尚书令、太尉、大司马,最高的文武官品都做了,没法再赏了。北齐后主无德无能、淫乱昏庸,时刻怕这位战神堂兄谋反。高肃也自知危险,常常盼望得病好辞官,有了病也不医治。终于,573年五月,齐后主开始了无理迫害,给高肃送去毒酒。
高长恭对王妃郑氏说:“我忠心侍奉皇上,何尝辜负苍天?却遭受鸩毒?!”郑妃说:“为何不请求见皇上?”高长恭自知诉冤无用,君主就是让他死才安心。便奉旨引鸩而亡,年仅33岁(虚岁),次年才获准安葬。
齐后主高纬,572年在奸臣蛊惑下杀了名将斛律光,573年又自作主张,害死了战神高长恭,自毁长城。576年,北周武帝宇文邕领兵七路攻齐,高纬亲征大败,一路溃逃,不到三个月就被俘,不久也被赐死,时年21岁。
图5:邯郸磁县兰陵王墓前高肃像。(图片来源:作者提供)
兰陵王的冤死,北齐的覆灭,再现了一个在历史上连篇累牍的悲剧:君主迫害战神、迫害修行人,将国破家亡,天下板荡。正义常常姗姗来迟,但是从来不会缺席,摧残正义,最终会害了自己。当今红朝之下,几十年来一轮轮运动迫害人民,成了司空见惯,特别是二十多年来对信仰和修炼人的迫害,罪恶登峰造极。天怒人怨,天道好还。而今,疫情人祸的动荡已经近在眼前,那是为了改朝换代,灭亡中共红朝而来,明白了这个历史的真机,才能在这次大劫数中,摆正位置,走上救赎的正道,找回真正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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