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性乐观开朗的柯菲比。(不要说我坚强/时报出版提供)
力恩,我真的想不到你不只从爱琴海寄了信来,这次你还“来真的”。当时视讯,你的温柔语气藏不住兴奋:“我要去台湾了。”起初我以为是玩笑话,你却吐露如何以绝食抗议三天的决心,成功说服了父母并订好机票。
我嘴巴上说:“哇!真的?太好了!”事实上紧张的情绪直直飙升——当初语言交换时应允如果你造访台湾,会当你的导游,只是说说的啊……。过去几个月频繁的视讯通话,已经多次聊过不少国际社会议题、甚至谈心,知道你的成熟、为人正直,也恨不得告诉你我有一点喜欢你。可我们的界线划得很开,我生于一个台湾正统的基督召会家庭,虽然你也是希腊正教的基督徒,但我以为是到了天国,我俩才会属于同一国度。
我以为这淡淡的感觉,只会随着暑假结束画下句点。我当然晓得以召会“正统”乖小孩的价值观,似乎不该单独与你见面,但没人会懂,是我最近莫名的疼痛要我赴这个约。得骨癌后,我最不愿的就是还没谈过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就要死了。至医院复诊追踪也检查不出个所以然;但我想,我想冒一回险。你这次的诚挚邀约,我又怎知,不是上帝差遣飞机,将白马王子送来我这呢?
“天马行空”的我,此刻已站在桃园机场迎宾处等着力恩。这种感觉真神奇,你将会第一次出现在萤幕之外;你将从平面的视讯画面变成高挺挺一米八的大男孩;你会和我面对面、肩并肩讨论人生。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还怕讲英文会打结。我只算是个短暂的地陪吧?事实上我没有任何经验啊!
早上挑了件靛蓝长裙,搭白色内里短T,我便七上八下地搭车至此。一位位出了那双层大门的男人,我都仔细检查:太矮、太老、太小、太壮、金头发、乌黑发、没头发、肩上举着小孩,还有穿夏威夷装的大叔……。我站得两腿发软,开始驼背又显出疲态,半小时、一小时过去了。双眼发直的我,只想赶快找张长椅坐下来,又怕走远了让你找不到。
站在接机大厅出口边的我,几乎把人生来回想了一遍。
我向神祈祷着,求祂赦免我听不到祂的旨意。我求神赦免我过去的自卑,不懂得为祂赐我的恩典而感到骄傲,反倒担心自己耽误别人,或是浪费了一位男孩的帅气青春。我向神认罪,为我的信心渺小而感到羞耻。我闭上眼睛祈祷,盼力恩一切安好,这是最重要的。若是力恩,你没有出现,我会默默步出桃园机场,今后也将带着从你那里学习到的希腊智慧观点,和对爱情的希望继续走下去。谢谢你教我的一切。从你,我窥探了另一个世界。
双眼缓缓睁开,吸了一口气。一阵匆忙的滑轮声:左一个小行李箱,右一个中行李箱——磕磕绊绊的脚步似乎挺不协调,斜背着笔电包和黑色后背包的一个T恤短裤男孩,从那个不怎么侦测到他的双层自动门,尴尬地小跑步闯出,朝我迎面而来。
我一眼便认出你了,然而我也僵住了。一米八的身高,搭配深邃五官的你,也太俊美了吧!不得不说,我瞬间感觉秒针慢了十倍,你缓缓地朝我奔来……有一阵微风,让我发丝合作地往后飘。你的深瞳在离我五步距离时,吸住了我,你放下了手边两个碍事的行李,轻轻地低下身伸出那结实的双臂,我抬起手触碰到你背的那刻,耳际响起了从未听过的乐音,头上有天使在奏章:我好晕,这太夸张了。只能说《三个傻瓜》里面蓝丘和佩雅的那段相遇是真的。你和我围成了一个四分之三的拥抱,两个世界合一的时候旋转了好几圈。
力恩,你的拥抱是那种抱紧了,就让时间冻结了的猛烈的温柔。从第一次的拥抱开始,你给我满满的关爱,而我所能回应你的,总是缺了一角,无法形成一个圆。
本文节录自时报文化:《不要说我坚强:我希望在我死后,仍能继续活着》一书
責任编辑: 聆风 来源:看完这篇文章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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