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老汉年过半百,膝下无子,只得两个女儿,待如掌上明珠。父女相依为命,日子倒也殷实。一晃之间,两个女儿都长成大人,出落得如花似玉。吕老汉便招婿入门。翁婿以烧石灰窑为生,家产也日益丰厚。
一日,吕老汉自粤西贩谷回来,买了一妾,虽相貌不太好,年纪却小老汉十岁。不久小妾便身怀有孕。起初,两个女儿、女婿,对老汉买妾意见不大,以为人老了有个伴,生活上有个照顾。可是想到如果今后后母为她们生下个小弟、小妹来,如果是个男孩,这丰厚的家业就将被他一人独占了。
大女儿、女婿生性老实、本分,只是背后议论议论,说说而已。二女儿、女婿两个都不是省油的灯,便定下一条计策,表面上对后母百般照顾,暗地里却尽使坏主意。
转眼间,小妾怀胎十月,分娩时果真是一男孩,可却是一死婴。吕老汉心中隐隐作痛,只想是天注定自己命中无子,便解下衣服将小孩包了,埋在后面园子里。他哪里知道这是小女夫妇的毒计。原来,在生产之前,小女夫妇便买通接生婆,待孩子刚一出生,只要是男孩便按住咽喉闷死。如今见婴儿已死,小女和接生婆两人高兴地说着话刚到后园,忽听霹雳一声,小儿坟从中裂开,哭声传来,婴儿又复活了,而小女则被震死。接生婆被烧得焦头烂额,众人问缘由,接生婆不得已,便将与小女夫妇合计害死婴儿之事说了出来,说完也闭目死去。
吕老汉见状又悲又喜,将女儿安葬,又拿了些钱财粮食交给女婿,让他自谋生路。这女婿便载了财物驾船而去,途中忽然狂风大作,浊浪滔天,小船轰的一下撞到大石上,船碎人亡。
(清代袁枚《子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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