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代孙温画的红楼梦本。(图片来源:维基百科)
声明:此文与《红楼梦》没有关系,只是借用其中几个人物及个别情节而已。
序
放眼当今文坛,有不少反映古代宫庭斗争的作品。电影、电视也热衷拍此类内容:女人工于心计,男人善用权术,或者打打杀杀,充满暴力……当然,这样的内容可以写。也不乏优秀值得一看的作品。但大千世界,精彩纷呈,中华五千年的历史长河中,不仅只有杀伐争斗,阴谋,权术。更有千千万万善良、真诚、本分的普通人,他们互相关爱,相互扶持。本书是写“善”的威德:“爱”的力量。这就是写此书的目的。本书概括起来,就是一句话:一群善良人的故事。
关于“林黛玉”,开篇第一回,就写林黛玉死而复生,正如凤凰涅盘,浴火重生,胞胎换骨,因此此书中将塑造一个崭新的“林黛玉”,相信读者会喜欢。
第二十六回 一鸣惊人夺魁首 二娇归良成大礼
这一日是月初,贾府的人第一次发月例银。黛玉正帮平儿抄写花名单,忽听街上鞭炮震天响,两人不由一愣。这时只见林府的两个丫头喜气洋洋地跑来,说:“姑奶奶,咱们家二少爷中状元了!李爷爷请您快到林府去。”消息立即传遍了贾府,人们奔相走告,各个惊喜万分。黛玉立即乘上轻便小车,到了大厅门口停下。
刚下来,小妹碧玉就扑过来,拉着黛玉的手,喜得直跳,说:“姐,咱哥中状元了!”黛玉微微一笑,姐妹俩手把手进了厅。只见厅里坐满了人:姑奶奶,大伯,大伯母,二伯母,小弟璞玉,怀玉夫妻二人几二个孩子全在,个个满面春风。整个大厅笑语喧喧,喜气盈盈。黛玉忙给众人行了礼,对怀玉夫妻说:“哥嫂也来了。”大嫂笑着说:“一听良玉中了状元,怀玉立即关了店门,一家子就急匆匆地赶来了。”怀玉望望众人,说:“我看个个喜出望外,唯有爹和黛玉显得淡定。”大伯笑着说:“良玉状元及第,这是咱们林家天大的喜事,我能不高兴吗?只是我早在半年前就知道他会中状元。”小弟璞玉说:“难道大伯能掐会算。”
大伯说:“在山里时,一天早晨,山里的族长见了我,说:‘昨晚做了个奇怪的梦,梦见天上的文曲星到了咱们山里。’第二天良玉就进山了。”众人都兴趣盎然地听着。璞玉又说:“难道姐姐也知道文曲星下凡?”黛玉笑着说:“古今的好文章我也读了些,再读哥的文章,我就心里明白了。再加上良玉仪表堂堂,风度翩翩,气质非凡,皇上肯定一眼看中,综合考量,我想状元肯定是非良玉莫属!”众人都笑了。
这时只见李伯笑哈哈地走来,说:“每人都发了赏银,报喜队伍都回去了。刚才冬儿又飞马来报,说是状元他们已经走出了皇宫午门,正带着榜眼,探花去观看金榜,接着就披红簪花开始游行了。估计游到咱们这里也要一个时辰。二太太和姑奶奶想想咱们还有哪些事要做?早做准备,以免到时忙乱。”二太太说:“我从苏州才到这里几天,情况不熟,身上还乏着呢。这几日的事就由黛玉帮着您老人家做吧。”黛玉说:“我哪里经过这样的大事?我只当当李伯的下手吧。不过我觉得也没什么好忙的,只不过接待一下来贺喜的人而已。咱们家刚搬来不久,亲朋好友并不多。”正说着,只见冬儿兴奋地满脸通红跑进厅里,说:“大喜!大喜!皇上亲下口谕赐婚,把大元帅的千金赐给咱家少爷了!”上上下下,一片欢呼声。只有黛玉和二太太不由一惊,两人对望了一眼。
黛玉忙问冬儿:“还有没有其他的话?”冬儿一愣,摸摸后脑勺,说:“有!有!当时史官就选好了日子,说是十天以后是黄道吉日,两人就可以成亲。”黛玉又问:“再没有别的话了。”冬儿摇摇头:“没听说什么了?”二太太向紫娟望去,只见紫娟面色苍白,正要去劝慰几句,忽听院内一片喊声:“快!快来看,状元游街的队伍快到家门口了。”已听到街上鞭炮声,锣鼓声,欢呼声摇天撼地,人们蜂涌着冲到大门口。一阵忙乱,再找紫娟已不见人影。
紫娟趁人们忙乱,悄悄抽身回到玫瑰园。坐在床沿,泪珠一串串掉下来。赐婚的消息,如同一桶冰水,当头浇来,她感到浑身从里到外冰冷,她抱着膝盖,全身发抖。“人心为何变得如此快!我为什么要被他的花言巧语迷惑?我这辈子再也不愿见他。”想到这里,擦干眼泪,包了几件衣服,匆匆出了门,刚走到院门,迎头碰见一个丫头。“紫娟姐姐,你到哪里去?”紫娟说:“这里的事情已完,我该回去了。”丫头说:“等少爷回来再走吧。”紫娟说:“不必了!”说着头也不回地走了。
游行的队伍已经过去,良玉还要参加一个酒宴,暂不能回府。林府的人都高高兴兴地回来了。李伯正忙着给每个人发红包,又张罗晚上的家宴。二太太走到黛玉身边问:“见到紫娟没有?”黛玉也一惊:“真的!好半天没看到她了。我去找找。”说着,拉着宝玉就往芙蓉院走来。良玉的房间,紫娟的房间均不见踪影。一个丫鬟忙走到宝黛身旁说:“姑爷,姑奶奶是找紫娟的吧,她走了。”两人连忙又到了贾府。
不一会,看游行的人回来了,人们仍兴奋不已。环儿跑到平儿跟前,说:“姐姐,你没去看,太遗憾了!真神气,前边鸣锣开道,鼓乐齐鸣,后面彩旗簇拥,状元郎头簪金花,身披彩红,坐在高头大马上,不断向两边的人群微笑招手。良玉大哥,今日神采飞扬,英俊无比,神人一般--”正说到这里,只见宝玉,黛玉慌慌张张走来了。环儿停下来了。宝玉问:“见到紫娟没有?”平儿说:“刚才来了,睡觉去了,她说太乏,要睡两天,不许人打扰。”“睡在哪里?”“赵姨娘屋里。那房子正好空着。”黛玉听说,向众人笑笑说:“你们忙。”同宝玉匆匆走了。众人不知何事,一脸茫然。
宝黛二人到了赵姨娘的卧房,轻轻推门,门从里边插上了。宝玉用手指戳破窗纸,往里一看,只见紫娟面朝里,盖着被子睡得正香。黛玉说:“我还是不放心。皇上赐婚,良玉为何不说自己已经有婚约?为何欣然接受?置紫娟于何地?从听到赐婚的事,我心里一直憋屈得很,何况紫娟,她不更难受吗?谁知她是真睡还是假睡?”宝玉说:“那咱们轻轻敲门试试。”黛玉又连忙说:“不要,不要!这半年来她确实每日殚心竭虑,无微不致地服伺良玉。想当年十几个丫头伺候你,袭人还辛苦得不行。她就一个人照顾一个赶考的人,你想有多么辛苦。她也许真的太累了,我不忍心把她喊醒。”宝玉说:“那咱们就坐在这里说说话,等她醒来。”黛玉说:“她若真睡两天两夜,你也坐这等?何况林府那边还有一大堆事,二伯母昨日让我帮着料理,我怎好推辞?想来平儿也许已经忙完了,咱们找她去。”
二人出了院门,正好碰见平儿。黛玉说:“紫娟有些不对劲,你过会勤来看看。”平儿点头答应。平儿说:“月钱发完了,只剩你们俩人的了。我正要去找你们。”说着递过来一个沉甸甸的布袋。宝玉说:“我们俩个的就免了吧。”平儿说:“贾府上上下下都有,你们未必不是贾府的人?要特殊?”宝玉只好收下。黛玉说:“嫂子,这阵子林府的事太多,我要帮助料理一下,还得住在林府。忙完了,我和宝玉立即搬回家。”平儿说:“我知道,只是注意保养身子,别太劳累了。”
林府这边仍是热热闹闹,喜气洋洋。李伯正忙着给上上下下的人发喜钱。人们拿着红包,笑颜逐开,又都等着晚上的喜宴。林家的主人全坐在厅内,喝茶,说笑,只等良玉回府。傍黑时分,良玉回来了。满身酒气,满脸绯红,连忙扶他在软椅上坐了,又命人烧醒酒汤。一个丫鬟跪在地上,捧着一盆洗脸水,良玉洗了脸又喝了醒酒汤,神志清醒多了。这时全家走入祠堂,焚香叩头,一拜天地神灵,二拜祖宗。然后进入餐厅,开始用餐。合家十几口围住一个大大的八仙桌,个个笑容满面。良玉望四周瞧了瞧,对坐在旁边的黛玉说:“这半天,怎么没见到紫娟?”黛玉说:“她说太累了,睡觉去了。”良玉愣了一下说:“是的,她是太辛苦了,应该好好睡睡。”
今晚整个林府烛光辉煌。众人吃吃喝喝,觥筹交错,说说笑笑,欢天喜地,直闹到三更天方散。良玉连日来应酬,又被众人灌醉,早已是头脑昏沉,浑身酸软,到了卧室倒头便睡。第二日醒来,已是阳光满屋。丫鬟们见他醒来,连忙进来服伺,洗漱完毕,传来早饭。良玉拿起筷子,忽然想到紫娟,心想:“昨晚家宴,独缺她一人,难道今早还不吃饭?我去喊她。”走到紫娟卧室门前,犹豫再三,还是敲了门。敲了几声没有人应,良玉推门一看,只见床上凌乱,哪有人影?大丫鬟连忙过来说:“紫娟姐姐昨儿上午就走了。”良玉问:“走了?到哪去了?”丫鬟说:“她说她的差使完了,她该回去了。我想她也许到贾府去了吧。”
良玉慌了,就要到贾府去找,经过芙蓉院,走进黛玉的卧室,只见夫妇二人正在讲话。良玉见了他们,劈头就问:“妹妹昨日说紫娟累了,在睡觉,可卧室并没有人,到底是怎么回事?”黛玉说:“我哪里知是怎么回事?我倒要问你是怎么回事?”良玉说:“你今天说话怎么这么奇怪?”黛玉说:“我奇怪?是啊?从昨天到今儿我一直在奇怪,可此时此刻我一点也不奇怪了。是啊,攀龙附凤,追求荣华富贵,本是人之常情,有了金枝玉叶,那低贱的草芥原该抛弃的。你还管她干什么?”良玉说:“你在说谁啊?”黛玉说:“我说谁?谁心里明白。”
小翠和杏花在院内喂鸟,听屋里有争执声,连忙来看。宝玉连忙劝解:“黛玉,你别总是夹枪带棒,含沙射影的,干脆有话明说。”又对良玉说:“她是为紫娟鸣不平。”良玉说:“这话从何说起?我何曾把紫娟看作草芥?我何曾要抛弃她?我何曾攀龙附凤?我是爱慕荣华富贵的人吗?”宝玉说:“昨儿风传你十日后就要娶大元帅的千金了。”“是有这回事,可也不妨碍我娶紫娟啊,十日后,两个一起娶!”全屋子的人都愣住了。黛玉问:“这又是怎么回事?”良玉正要回答,忽然说:“这样看来,紫娟也只听了一半的话,只知我娶元帅的女儿?”“是啊!是冬儿哥飞马来报的消息。”小翠说。良玉急得一跺脚,说:“糟了!快点找紫娟。”宝黛二人也急了。
黛玉说:“我和宝玉去就行了,你们只坐在这里听信儿吧。”宝黛二人直奔赵姨娘的小院,屋内早已没人。二人找遍了贾府所有的院落,问遍了贾府所有的人,皆没见到紫娟。宝玉问:“该不会离家出走了?”黛玉说:“大嫂大哥全家都在这里,外面再也没任何亲人,她投奔谁去?”又派人问看门的李贵,也说:“没见紫娟姑娘出门。”黛玉说:“可能到园子里散心去了,咱们去找找。”到了园内先爬上山坡,又到了高桥,四处眺望,不见人影,又到潇湘馆和附近几个院子看了一遍,均不见人。黛玉说:“她既没出门,肯定是在园子里。园子这么大,找一个躲着的人无异如大海捞针。咱们回去找良玉帮忙。”二人回来后,见良玉和柳家的人都焦急等待。听说没找到,柳家几个兄弟就吆喝着要出门去找。黛玉把人喊了回来,说:“我不想惊动太多人,只咱们十几个就行。我和宝玉对各院馆熟悉,我俩到这些地方找。秉仁你们弟兄四人到树林里,山洞里找。大嫂,小翠,杏花,你们到各个花园中看花阴下有没有人。良玉就到河边,湖边看看。不要喊她,听到喊声,她越发藏得紧。”“小姑不会寻短见吧。”秉智说。黛玉说:“你小姑是经过磨难的,她不会的,别乱说。”于是大家分头去找。
良玉跑了半日,又急又累,满身是汗,刚站在河边擦了擦汗,忽然一阵风吹来,飘来一股幽幽的梅香。良玉一喜:“这是她的味道,她就在这附近。”他细细地往四周望去,只见河对面一棵茂盛的大柳树,枝条垂地,柳叶丛中透着点粉红,良玉蹲下身去细看,地面上露出一双红缎鞋。“是她!是她!”良玉恨不得一步跨过河去。又不知怎样才能过去,看看柳树背后是一座别致玲珑的小巧庭院,庭院建在水上。曲曲折折的游廊伸向水中,直达庭院。良玉好不容易绕到对岸,找到大门,进到庭院,只见紫娟坐在河边的一个石凳上,良玉扑上前去,从后面抱住了紫娟。
紫娟吓一跳,发现是良玉,使劲往外挣,良玉紧紧抱住不放。紫娟说:“你马上就要娶元帅的千金了,你还这样,这算什么?“良玉说:“我只知道十天以后,我娶你。”紫娟一惊:“你敢违抗皇上的命令?”良玉说:“我不要命了?我没那么傻,实在没有办法,只好把她也娶了。我真恨不得一脚踹死这个冬儿,他带信只带一半,害苦了你,只两天,你就瘦成这样!看你这样,我心疼死了。”说着把紫娟抱得更紧。这时忽听身后有声音,两人一回头,只见一个丫头远远地站着,说:“紫娟姑娘,让我们好找!太太叫你快回去。元帅府请姐姐,车儿已在府中等候多时了。”良玉没好气地说:“让他们等着吧!对了,你若看到姑奶奶和小翠他们,就说我俩在一起。”丫头答应“是”转身回去了。
紫娟说:“咱们还是快些回去吧,太太等急了。”良玉说:“不管!我只想和你多呆一会。”这时只听河对岸,一片喧闹声,紫娟轻轻地拨开树叶往外看,与此同时,河对岸的一群人也发现了他们,连喊:“他们在那里!他们在那里!”只听小翠大喊:“小姑,姑父,你们只顾自己说悄悄话,也不告诉我们,害得我们白辛苦找了老半天。”不一会小翠和几个哥哥也走来了,一群人嘻嘻闹闹地回了林府。
到了玫瑰院,早见大伯父,二伯母,和宝黛四人坐在厅内。他俩给长辈行了礼,又见过宝黛二人,紫娟连忙磕头谢罪:“对不起,让大家着急了,我只是找个僻静地方散散心而已。”太太忙把紫娟扶起,说:“我的儿,没人怪你。以后有烦心事找我和你姐姐诉说,别一个人闷在心里。好几顿饭没吃了,饿了吧?快吃些东西吧。”大伯端来一碗参汤说:“趁热喝了吧。”紫娟道声谢,一口气喝了下去。又吃了一小碗桂圆红枣梗米粥,吃了两个小笼包。这时脸上才渐渐有了红色。良玉说:“听说元帅府要把紫娟接过去?”太太说:“是啊!我们正在说这件事,也不知是何用意。”小翠说:“他们是想看看我小姑有没有他家千金长得俊。”大家都笑了。太太说:“其实小翠说得对,他们是想看看这个农家女孩到底什么模样?竟能让堂堂的状元郎念念不忘。”黛玉说:“人家也等了几个时辰了,还是妆扮一下去吧。否则会怪我们不敬了。”良玉说:“咱们多派几个人去吧。”紫娟说:“又不是去打架,带这么多人干什么,小翠和杏花陪我就行了。不管遇到什么事,我相信自己还能应付。”
紫娟进了自己的卧室,忙忙地洗漱了,薄施脂粉,戴什么首饰?穿什么衣服呢?正在犹豫,这时太太和黛玉也走进来。太太说:“首饰不要戴太多,简单几件就行,但要贵重。对了,我有一套猫儿眼首饰,记得是一对耳坠,一个步摇,一个手链,只这几件就够了。是我出阁时我娘送给我的。我始终舍不得用,今儿送给你。”紫娟连忙说:“太太的心意我领了,但我不能要,太贵重了。何况那样贵重的首饰只有太太这样身份极尊贵的人才能用。”太太说:“你是状元的夫人,我江南林家的媳妇,你不配谁配?我就是叫你戴着它,让别人看看,我林家对这个没过门的媳妇是何等的珍爱,何等器重。”不一会贴身丫头拿着精致的小盒进来了。黛玉说:“二伯母说的是,快戴上吧。”黛玉小心翼翼地帮紫娟带上了,只见那翠绿的猫儿眼晶莹剔透,一晃动,射出明亮的光泽。接着又打开衣柜,太太挑出一套葱绿色的衣裙,只见葱绿绸面,衣袖,领口,裙摆处均绣着各色精致小花,花间镶嵌着粒粒珍珠,熠熠生辉。太太说:“这是我从苏州带来的吧?这可是上等的苏绣。”紫娟穿上,越发显得腰如杨柳,嫋嫋婷婷。
三人来到厅内,看到紫娟,个个眼睛一亮。太太笑着说:“走一圈让他们看看。”紫娟只好面带微笑,含羞走了几步。宝玉说:“清丽,淡雅,飘逸,美极!好极!”小翠拍着手说:“太好看了,太俊了!我看天底下,除了大姑就是我小姑了,那个元帅千金肯定比下去了。”良玉更是含笑望着紫娟,眼睛片刻不离。小翠和杏花也换上了新衣,打扮一番。众人看着三人上了马车,马车出了院门,众人才回来。
马车约行了半个时辰,在一个高大威严的门楼前停下了。门楣上“元帅府”三个字遒劲,挺拔,十分醒目。进了院子,早有丫鬟,婆子迎接。穿过几层院落,来到内室大厅前。一个丫头,掀起绣帘走了出来,说:“紫娟姑娘请!”紫娟早看到大厅正中坐着一对老年夫妇,下首坐着几位年轻的将军。夫人身边坐着一位戎装打扮的姑娘,两边立着丫鬟,仆人。紫娟心想这一定是元帅夫妇和他们的儿女了,一家都到齐了。一踏进厅堂,紫娟就感到几十双眼睛齐刷刷地向自己射来,背上顿觉如芒刺一般,但马上稳定了心神,只见她面带微笑,迈着莲花步,款款行来,盈盈下拜,不卑不亢。口中说:“小女紫娟拜见元帅,元帅夫人,公子,小姐。”声如黄莺初啼,清脆悦耳。紫娟又明显地感到此时众人都有些小小的震惊。
元帅夫人拉着她的手,又上上下下打量一番,竟然问:“你就是紫娟姑娘?”紫娟微微一笑说:“小女便是。”夫人说:“看这模样,这做派,哪里是--,竟像个大家闺秀。”紫娟微笑不语。夫人赐坐,问她年龄,出生月份。夫人说:“竟和我家小女碧华同岁,只大了三个月。”又唤身边的女儿:“碧华!快与紫娟姑娘厮认。”碧华巴不得这句话,早一阵风似的跑到紫娟身旁坐下。两人亲热地攀谈起来,碧华笑嘻嘻地说:“我长这么大,只有哥哥,真想有个姐姐作伴,今日天上掉下个这么美丽,端庄的姐姐来,我真高兴!”又侧头望着几个哥哥,做个鬼脸,说:“我有姐姐了,这么好的一个姐姐,能抵得上你们五个,以后没有你们,我也不寂寞了。”一个年轻将军说:“没良心的丫头,刚认个姐姐,就不要哥哥了。”夫人说:“既然碧华都认作姐姐了,紫娟姑娘若不嫌弃,我就认你作干女儿。”紫娟始料不及,心中一惊。但面上却非常平和,听了夫人的话,连忙走到元帅和夫人身边,行大礼,口中说:“紫娟出身低微,只是个普通农家女孩,蒙夫人垂爱,感激万分,荣幸之极!”众人又是一惊,没想到她竟坦然,大方地说出了自己的身世。
元帅说:“紫娟姑娘,听说你冰雪聪明,算盘熟练,心算神速,不知真假。”紫娟一笑说:“紫娟愚笨,那都是误传,至于心算,那不过是小儿游戏而已。”几个年轻公子说:“那咱们不妨玩玩这个游戏。”一个公子对身边的丫头说:“把咱们的王先生请来,带算盘来。”紫娟一再推让说:“几位哥哥就饶了小妹吧,我哪有这么大本事。”紫娟愈求饶,那边越不松口。
这时一位四十多岁的大叔拿了算盘进来。大叔走到几个公子跟前问:“不知公子要算什么账?”一个公子说:“不算帐,玩玩而已。”让王大叔坐了。于是一位元公子站起来随口说了几个数字:“九万八千四百七十二,加二十一万九千六百九十五。”紫娟略一沉思,又望了大叔一眼,用笔在一张纸上写了,递给碧华。那边算盘还在劈里啪啦,等了一下,大叔报出了数字。碧华望着手中的纸,大笑着说:“完全相同,可王叔晚了一步,这一次,算我们赢。”一个公子说:“二十三万五千六百一十九,减三万四千九百二十九。”紫娟屏息听着,立即写在纸上,递给碧华。等了好一阵子,王叔才算出来,碧华说:“我们算对了,这次你们输得更惨。服不服气?还玩吗?”这时五位公子齐刷刷地站起来,同王叔一齐拱手向紫娟一拜:“佩服!佩服!名不虚传,真乃神算手也。”紫娟说:“献丑了。”
元帅夫人又对紫娟说:“你既作了我的女儿,就住在这里吧,等出嫁的那一天,两顶花轿同时从府内抬出去。我准备两份同样的嫁妆,做同样的婚服,同样的花轿,你看可好?”紫娟说:“全听干娘吩咐。”夫人又说:“这十几天你就住在碧华那里,姐妹俩做个伴。”然后吩咐丫头整理床铺。吃过晚饭,碧华,紫娟手把手到了碧华的小院子。俩人在小厅内刚坐定,就见一个夫人身边的丫头慌慌张张走进来,说:“姨奶奶生病了,太太叫小姐快过去,要同太太一起去看望姨奶奶。”碧华连忙站起来,说:“姐姐,我到姨妈家看看就回来,你安心在这住着,我把贴身丫头小舞留给你,你有事只管问她。”说完急忙跟丫头出去了。
不一会,来了两个丫头把紫娟三人带到西厢房,指指屋内的一张床,说:“你们三人就睡在这里。”小舞说:“正房还有空房子,怎么让紫娟姑娘住厢房?”大丫头说:“这是上边吩咐的,我只能照办。”紫娟说:“这里也挺好,行,行。”第二天早晨厨房的大嫂送来三份早饭,每人一个馒头,一碗青菜汤。小舞看了很生气,说:“三等丫头都比这好。”大嫂说:“我也想送好的,这由不得我啊,你有气找上边的人去。”紫娟说:“你放着吧,我们庄户人家的女儿也只配吃这个。”说着,拿起馒头就吃,把一份饭吃得光光。不一会,又是那位大嫂走来,说:“今日厨房包饺子,缺人手,听说姑娘会做饭,能否到厨房帮帮忙。”小舞,小翠气得直瞪眼。紫娟笑了笑,平静地说:“行,走吧!”从从容容地跟着那位大嫂走了。以后的几天内,元帅府上上下下的丫头,婆子们在一起交头接耳,叽叽咕咕。“庄户人家的女儿,凭着几分姿色,打扮得妖妖调调,迷惑了状元郎。”“听说还当过粗使丫头呢,还想同咱们家小姐平起平坐。”“太太也把她当作三等丫头使唤,还下过咱家厨房呢!”……
紫娟听到后,置若罔闻,一笑了之。小翠说:“小姑,他们如此欺负咱们,你好像没事人一样,不行,我要回家告诉良叔和大姑。”紫娟说:“小翠,神仙爷爷说的话,你还记得吗?有一条是说,做人要能忍让。咱们就忍忍吧。”小翠想了想点了点头。过了一天,小翠还是忍不住,她背着紫娟,同小舞说:“姐姐,我们没想到要在这住十天,换洗衣服都没带,我回去拿几件衣服行吗?太太小姐又不在家,你就做个主吧。”小舞想了想说:“行,你去吧,可要快去快回。”
小翠到了林府把情况一五一十地告诉黛玉,良玉。良玉当时就急了:“他们怎能如此作贱紫娟,万一出了事怎么办?我立即把她带回来!”说着就要走。黛玉说:“别忙,你本是极冷静,理智的人,怎么一遇到紫娟的事,你就乱了方寸?想来他们不敢对紫娟怎样,紫娟的婚事也是皇帝口谕的,百官大臣全知道,紫娟若在婚前在他的府中出了事,他们能担得起吗?我想只不过给紫娟点颜色看罢了,怕紫娟与他姑娘争份位,叫紫娟知道自己出身卑微,不要与他女儿争高低。”宝玉说:“没想到堂堂的帅府,竟有这样小鸡肚肠的人。”
黛玉沉思一会,又说:“如果帅府小姐也有如此心肠,那就麻烦了,嫁到咱家后可够热闹了。”良玉说:“她若是这样的人,我自有办法对付。”黛玉说:“你有什么办法,人家可是金枝玉叶啊!”停了一会又说:“哥,你放心,不会出什么事的,小翠说,紫娟倒是平静,稳重,吃得好,睡得香。反正还有四,五天,就让她在那历练一下吧。”又叮嘱小翠:“如果有更出格的事,你就快来告诉我们。你要学你小姑,能忍就忍吧。”
小翠包了一小包衣服,匆匆地回到了元帅府。把衣服放下,刚要同紫娟说话,忽听碧华在院子大声说话:“我回来了!我回来了。”小舞急忙出来迎接,小翠也要出去。紫娟一把拉住了她,小声说:“别忙,先听听。”这时又听到碧华边进屋边问:“这几天,我姐姐过得好吗?”只听小舞说:“好什么好……”下面的话就听不清了。
过了一回,只见碧华脸儿红红地站在门口喊:“小纽,小扣,你们出来,你们做的好事!我以后再给你们算帐。还不快拿来新被子枕头过来,我干姐今晚要同我一起住,你们俩再把正房西屋收拾一下,让客人小翠,杏花住。”两个大丫头吓得连忙做事去了。碧华吩咐完毕,走进东厢房,“姐姐,我都知道了。这几天你受苦了,对不起。”紫娟笑笑说:“谈不上受苦,挺好的。我在这厢房里住得很好,不要搬了,不要去闹你。”碧华不由分说,拉着紫娟进了自己的闺房。让紫娟坐在软椅上,吩咐小舞:“快泡一壶好茶来,再端来两样精致的小点心来,你陪姐姐在这说说话儿,我出去一下,马上就来。”话刚说完,人已像一阵风似的飘得无影无踪了。紫娟问:“天这么晚了,她会到哪里去呢?”小舞说:“这几天的事她知道了,很生气,我想可能去找太太去了。”紫娟一听,急了,说:“如果因为我,让她们母女之间闹气就糟了。”小舞说:“不会,我家姑娘为人爽直,表面看大大咧咧,实际上,心可细了,说话也极有分寸;再者,太太就这么一位千金,爱如珍宝,百依百顺。”
小舞说:“姑娘,请用茶。”紫娟喝了一口茶,又问:“你家姑娘平时总是戎装打扮吗?”“她从小就跟着老爷和几个公子练武,一身好武艺,又爱钻研兵书。老爷常说,若是个男孩,准是将才。她早晚练武,所以戎装不离身。我家姑娘不但武艺好,学问也好,诗也写得好,女红也好,看她风风火火的,心静下来时,那花绣得可好了。最难得的是,姑娘为人善良,待人真心。你以后和她相处日久,就知道我们姑娘的好处了。”
正说着,只见碧华喜笑颜开地进来了,“你们聊得挺热火的!小舞,快铺床,我们要睡觉了。”从这日起,姐妹两人同吃同住同行同止,形影不离。众多下人见小姐待紫娟如此亲厚,再也不敢胡言乱语了。
大婚的日子终于到来。天未亮,元帅府上下几百人就忙碌起来。紫娟,碧华早上喝了一杯奶酪,吃了几口点心,就开始梳妆穿戴。刚打扮完毕,就听到大门口一阵鞭炮响,接着乐声大起。这时一个丫头跑过来,说:“迎亲队伍快到大门口了!”周围的人连忙给二人盖上盖头。丫鬟搀扶着,出了房门,上了花轿。临行前向父母辞别,紫娟走到元帅夫人身边叩头,说:“谢谢干娘这十几日的款待,干娘的良苦用心,女儿心知肚明,放心,女儿是个有自知之明的人。婚后,我一定会尽心伺候状元和小姐。”声音温柔婉转,但绵里藏针,夫人听后尴尬不已。
元帅府五百多人组成的仪仗队早已穿戴整齐,列队等候在大门口。前边迎亲队伍一片花团锦簇,向这边压地而来。紫娟轻轻掀开盖头,往这边一看,只见良玉穿着鲜红绣花锦缎婚袍,胸前一朵大红花,端坐在一匹雪白的骏马上。红衣,红花闪着红光把良玉的脸儿都映红了。本已英俊的面庞,更显得俊美无比。紫娟心里不由一动。此时,良玉也感觉紫娟在看他,眼光也向这边射来。
两边的队伍汇成一体,他们将要穿过京城一条最繁华的大道。前面是二百多人的乐队,鸣锣奏乐开道,后面是一百多面各色彩旗迎风飘扬,绚丽多彩;紧接着是十人一排的队伍,一律由十六,七岁的俊男靓女组成,左边五人是男,右边五人是女,女孩一色胭脂红绸缎裙袄;男孩一律水蓝色长袍。女孩个个俏丽妩媚,男孩个个英俊干练。队伍中间是新郎,新娘。状元郎神采飞扬,春风满面,不断微笑着向两边人群抱拳致意,后面紧跟着两顶红光闪烁的花轿,只见轿门,窗子同时大开,盖头也取了下来,两位如花似玉的新娘,笑靥如花,向两边的人群招手。人们看得如醉如痴。仪仗队绵绵延延,排了几里路。仪仗队所到之处,万人空巷,街道两旁,人头攒动;新娘,新郎所到之处,家家点燃炮竹,以示欢迎。整整一个上午,十里长街鞭炮连连,锣鼓震天,欢声雷动,整个京城沸腾起来了。
队伍终于到了状元府所在的街道。站在高楼,远望队伍,煞是壮观:右边一片红艳艳,如同天上的彩霞落在人间;左边一条蓝盈盈,如同一条蓝色的河流,滚滚流来。碧水,红霞之间浮动着三朵鲜红的花朵,那自然是新郎的坐骑,新娘的花轿。其瑰丽,圣洁,雄壮,撼动人心,叹为观止。荣宁两府和林府三府门前,连成一片,形成一个大广场。广场中央,搭了一个高大戏台,戏台的帷幕上贴着一人多高的大红双喜。戏台周围挂满了大红灯笼。状元府街道两旁,早已站满了男女老幼,人们已静候多时。仪仗队在街头一出现,像静默已久的火山,瞬间喷薄爆发。家家鞭炮同时点燃,孩子们跳跃,大人欢呼,乐队的人们嘻笑着使劲敲动锣鼓助威,顿时声动九霄,大地颤动。
鞭炮声终于停息,一阵悠扬美妙的乐声响起,两个花轿在林府大门前落定,状元郎翻身下马,上万只眼睛盯住他们,只见两位新娘走出轿门,新郎上前,一手拉着一位新娘,说着悄悄话,三人手把手,缓缓地上了舞台。他们的悄悄话是:良玉紧握着紫娟的手说:“你这十几天受苦了。”紫娟笑笑,说:“有碧华妹妹庇护,我过得很好。”良玉又紧紧拉着碧华的手说:“好妹妹,谢谢你。”三人到了台上,向人们抱拳致谢,人们欢声雷动。
良玉招手示意要人们静下来,顿时鸦雀无声。良玉大声喊:“感谢众邻里能参加我们的婚礼,你们的热情和诚意让我们十分感动。我们夫妻三人向大家致谢了。”三人一齐向众人认真行了大礼。有些人已经感动地闪着泪花。良玉又接着说:“感谢当今皇上治国有方,如今全国上下国泰民安,海晏河清,我们才能有今日的欢聚。感谢上天赐给我两位貌若天仙的媳妇。”说完良玉自己笑了,下面人群也哗然大笑。良玉接着说:“为表示我们的谢意,我们请了京城最好的戏班子,从今日起连唱三天大戏,欢迎众邻里光临。”人们又爆发出欢呼声。这时大街上十余人骑着马,正向人群撒喜糖。只见大红纸包像红雨般落在人们身上。人们一看大红烫金纸包,正面两个金黄的喜字,反面金色龙凤花纹,里面装了十几块西洋奶糖。人们吃在嘴里,甜在心里。这时夫妻三人走向台边再次向人们拱手致谢,最后三人依依不舍走下台,向林府走去。
人们犹兴奋不已,不愿离去。这时乐队分成两班,轮番奏乐,广场的栏杆也撤了,“哗”一下像潮水般,人们涌向广场,人们踏着乐声,载歌载舞。大胆的孩子们,竟然爬上戏台,蹦跳起来。天色暗了下来,瞬间灯光齐明,亮如白昼,挂在戏台周围的几十个大红灯笼射出喜洋洋的红光。红光照在人们的笑脸上,一片喜乐的海洋。此时林府的大门洞开,大门两旁两个硕大的红灯笼,院内主甬道两边的琉璃角灯,一齐燃放,灯光雪亮,像两条银龙般伸向神秘莫测的内院。忽然天空中“砰”一声巨响,人们抬头一看,只见碧蓝的夜空中,绽放出千万朵彩花,“烟火!”“烟火!”人们欢叫着。随着一声声炮响,天空各种火花绽放。有的如秋菊怒放,有的似银龙狂舞,有的如百花盛开,有的如彩蝶飞舞……最后只见无数个小伞向人群中冉冉飘落,人们接住一看,只见一方鲜红丝绸手绢,手帕四个角,各坠着四枚铜钱。这边烟火刚刚放完,那边舞台上的帷幕已经拉开,锣鼓阵阵,大戏开场,直闹到三更,人们才渐渐离去。
此时林府院内,也是一派喜乐。人们聚集在仙鹤台。台下上千名仪仗队员,把鹤台团团围住,个个仰着笑脸,向台上张望。此时台上正在举行婚礼。李伯主婚,台上坐着林家全体成员。入夜,林府院内的雪亮明角灯,五彩琉璃灯,成千上万,一齐绽放。林府犹如一片琉璃世界。房檐下,树梢头,花丛间,鹤台上下,一齐放出五彩光芒,璀璨夺目,彩色缤纷。婚礼完毕,喜宴开始,鹤台周围的圆形广场上,摆了一百多桌酒席。阳春三月,风柔气爽,音乐悠扬,笑声喧喧。三位新人身着盛装,在桌间穿梭,到每个桌前敬酒。最后终于回到了内厅。厅内十几桌酒席,林家,贾家,柳家悉数到齐。夫妻三人一进厅,全体起立欢迎。林家二太太一手拉着一个新媳妇,心疼地说:“折腾了一天,累坏了吧,快坐下歇息一下。”新媳妇和众人一起坐下,良玉也挨着两位新娘子坐下。宝玉说:“你们就坐下歇歇吧,不用你们敬酒,我们自会吃喝。”大伯说:“今日是良玉大喜的日子,在坐的没有外人,都是自家人。今晚不必拘礼,大家开怀畅饮,尽情欢乐。”年轻人齐声叫好。
贾政说:“今天难得大家到的齐全,我先说两句题外话。我家的园子已经收拾好了,现在就是缺人去住。如果长期没人住,狐黄白柳又会卷土重来,恳请在座的闲时到院子里逛逛,看中哪处房子就进去住。”下面一片欢呼声。林家二太太说:“宝玉!给我挑一个清静的院落。”宝玉说:“好!潇湘馆就是第一清净处,满院翠竹,一条小溪流过,清幽极了。”碧玉听了,喜的直拍手:“我要和娘一起去住这个潇湘馆。”二太太说:“好!等把你哥的事办完了,咱们就搬过去。”黛玉说:“我替大哥,大嫂挑一处。稻香村有几亩稻田,还有一片菜园,湖边又能养鸡,鸭,鹅,我大哥去了,就有了用武之地了。”大嫂说:“竟有这么一个好去处?太好了!他这一阵子没下田,闲得骨头疼,这下有舒展筋骨的地方了,这几天我要帮着办婚宴,忙完了,我们就搬去。”
贾环接着说:“我早就想搬到园子里住,我又怕糟蹋了那里的房子。”怀玉笑着问:“这话从何说起?”贾环说:“我宝玉哥哥常说‘女孩儿最洁净,女孩儿是水做的,人见了就清爽,男孩儿是泥巴做的,见了就恶心。所以以往都是姐妹们住在园子里。我们这泥巴做的男孩都不敢住。”众人听了都笑起来。“谁说只女孩儿住,宝玉不也住在院子里吗?”贾环笑着说:“宝玉哥同其他男孩不同,他从小就在女孩堆中长大,他离不开女孩。”众人又笑了。
宝玉笑着啐了他一口:“教你那么多正经话就一句都记不得。只有这一些话你记得清楚!该罚!”众人齐喊:“罚酒!”贾环乖乖地喝了一杯酒。众人也都吃了些菜。宝玉对贾环说:“说了这么多闲话,你到底住不住?”贾环说:“住!住!”贾环又对周姨妈说:“娘!你看咱们住哪间好,以前姐妹们住的,说不定到现在还有脂粉气味,咱们就住红寥轩吧,那里以前没人住。”赵姨娘笑着说:“好!好!你到哪里,我就到哪里。”林家太太说:“说起园子,这大观园可是名播全国。我们在苏州都听说,贾家盖的省亲花园美仑美奂,无园可比。不过我们林家的花园,也值得一观。”
贾政说:“那当然,江南林家花园,名扬四海,连那些洋人的书上都印着林家花园的照片呢!”太太又说:“苏州林府如今已修茸一新,我在此正式向在座的发出邀请,请闲时到我们苏州林府小住几日,也看看我们的花园。”众人一听都欢喜异常。贾蓉说:“那咱们不如今年春节就雇一条大船,在坐的全都坐上去,咱们一齐--”年轻人大声齐呼:“下江南!”喊声几乎震破屋顶。林家大太太说:“只顾说话,菜都凉了,请吃菜。”怀玉说:“那就为春节咱们一齐下江南畅游干杯!”众人喝了酒又吃了一会菜。
宝玉望着良玉说:“听说皇上赐婚时,金銮殿上也是热闹非常,请新郎官说说。”良玉想了一会,笑着说:“那日,本科榜眼,探花和我三人一齐到金銮殿谢恩。我们三人一进殿,皇上立即龙颜大悦,喜笑颜开,众大臣也是一片轻呼。三人拜毕,皇上立即问我婚否,我说尚未。他说:‘可惜我的几位小公主,年龄尚幼,无法选你为驸马,甚为遗憾。不过我们大元帅家有位千金,才貌双全,文武兼备,誉满京城。多少贵家子弟求亲,她全不如意。我看你倒与她般配,我今日做个大媒,把她许配与你,如何?’我没想到皇上会赐婚,尽管心中不乐意,但看到皇上正在兴头上,而且元帅大人已经叩头谢恩,我也只好跟着谢恩……”
贾琏这时站起来,直摆手说:“停!停!你刚才说心中不乐意,这么一个出众的小姐,你为何还不乐意?说!”良玉一时语塞,众人看他如此,越发乱叫起来:“说!说!为什么?”良玉向碧华歉意地笑了笑,又看看紫娟,半晌才说:“因我心中早有别人。”贾琏接着说:“你心中的人当然是这位俏丽的紫娟姐姐,只不知这个‘早有’,有多早?什么时候?“年轻人又跟着起哄,良玉摸摸头,笑着说:“这个,我真说不清楚。”年轻人不依不饶,又乱哄哄叫起来。秉义说:“是这样的,那时我良叔要进京赶考,读书,写文章很辛苦,要有人照顾生活起居,全家都认为我小姑最合适,于是小姑就去照顾服伺良叔。他们……我也说不清楚。”众人笑了起来。
这时,良玉轻咳了一声,大大方方地说:“我看她尽心尽力,温柔周到,聪明伶俐,觉得这小姑娘不错,就想……”“就想什么?”众人齐呼。“就想……就想,能有她照顾一辈子就好了。”良玉鼓足勇气说完了。贾琏说:“还算老实,这一关权且过去了。”这时,忽然一个雅气的男孩说:“他们还私奔了一个月。”这句话如一声霹雳,震惊了全场,一片哗然。良玉直喊:“冤枉!冤枉!”小翠说:“我小哥乱说,没有私奔,不是一个月,只是一个时辰。”贾蓉说:“小喜鹊说的话,我们听不懂。”大嫂说:“秉智休得胡说,小孩子家懂得什么是私奔,再乱说,我扁你。良玉,紫娟这两个孩子每日在我们眼皮底下,他们可是正正派派,清清白白的两个孩子。”大伯又把那日他们迷了路,撞入另一个空间的事,仔仔细细地讲了一遍。
众人听得入了迷。璞玉痴痴地说:“迷了路,竟走到了神仙世界,怪哉!”贾环说:“我迟早要到那山里一遭,那里太神奇了。”碧玉也自言自语:“才一个时辰,怎么这边竟是一个月?”贾琏拍拍手说:“大家都醒醒,别再想什么另外空间了,还是回到咱们这空间吧,刚才说到哪里了?”黛玉说:“说到皇上赐婚,大元帅叩头谢恩。”良玉说:“我让你们吵晕了,我想想。”接着说:“对了,皇上接着就让史官选良辰吉日。”史官掐指一算,说是十天以后是个黄道吉日。皇上说:‘那就十天以后办婚礼,那日,百官大臣都要到状元府去闹闹。’皇上大乐,大臣们也笑声一片。皇上说:‘没事就散朝吧。’我一看,皇上都站起来了,百官大臣也将转身离去,我急了,大喊一声:‘请且留步,我还有话要说。’皇上又坐在龙椅上,我说:‘我虽然没有成亲,但我早已定下了婚约。’皇上问:‘是哪家千金?’我说:‘只是普通的农家女儿。’众人一听,个个吃惊,议论纷纷,皇上说:‘你为什么不早说?’”
这时贾琏打断了良玉的话:“对啊!你为什么不早说,看来,你还是想要那元帅府的千金的,故意拖延不说。是不是?”良玉说:“不是,不是。”贾琏又紧追不放:“那就是不想要那元帅家千金。”良玉急了,脸红红地说:“也不是,也不是!”贾琏说:“这也不是,那也不是,到底是什么?”众人看良玉如此狼狈,都哈哈大笑。怀玉说:“琏二哥真厉害!前几日殿试,在皇帝面前,我们良玉对答如流,今晚倒让琏二哥问得结结巴巴。”众人又大笑起来。
良玉想了想说:“当时皇上怪我为何不早点说,我说:‘我根本插不上嘴,没有说话的机会啊。’我怕皇上变卦,连忙说:‘我不能中了状元就毁了原来的婚约,我不能中了状元就抛弃农家女孩,果真如此,我将被人唾骂,真是如此,皇上还会钦定一个陈世美做状元吗?’皇上一时无话,停了一会说:‘我说的话怎能收回?这如何是好?’只见大学士捋着胡须,笑嘻嘻地走了出来说:‘这事好办,皇上再下一道口谕,让状元把那农家女孩,也同时娶来,不久行了。’皇上说:‘那好!就照大学士说的办。’这时,我心里的一块石头才落了地。”贾琏说:“到底是状元,聪明!聪明!既得到一个才貌双全,文武兼备,誉满京城的元帅千金,又得到一个温柔体贴,善良俏丽,聪明伶俐的农家女子,同时抱得俩个美人归。羡煞人矣!让我们为良玉能娶两位可意的夫人干杯!”众人举起杯子,一饮而尽。怀玉说:“为我们三家欢聚一堂干杯!”众人又一饮而尽。李伯说:“天已不早了,该送三位新人入洞房了。”众人都站了起来,一群年轻人,早簇拥着新郎,新娘向洞房走去。
洞房在原来的玫瑰园,又把紧邻的梅园打通,院子更加开阔,正面一排八间正房,东面两间是紫娟的卧室,西面两间是碧华的卧室,中间四房,分别是书房和客厅。到了房内,众人齐喊:“喝交杯酒!喝交杯酒!”可是到哪边的洞房去喝呢?难倒了众人。黛玉说:“也不用到洞房了,就在这厅里喝吧。”看了三人喝了交杯酒,众人还想再闹一会,但黛玉把众人赶了出去:“天晚了,明日还要宴请嘉宾,快回去休息吧!”众人只好离开,黛玉把房门关好。
等众人走出院落,又听到丫鬟把院门关好,紫娟忙说:“我今天真累了,腰酸腿疼的,好妹妹,你就陪陪他吧,我可要睡觉去了。”转身就要走。碧华一把拉住:“姐姐往哪里逃?我也累了,头晕眼花的,头疼死了,我也要睡觉去了。”良玉左右看看两个夫人,说:“你们都不要我,那我就只好在这厅里睡了。”两位夫人一愣,碧华说:“不行,要传出去,众人会议论纷纷。”紫娟也说:“这厅里连床也没有,怎么睡?你要爱惜自己身体。”良玉笑了,说:“那你们说怎么办?”碧华一笑说:“咱们听老天爷的。”“听老天爷的?”碧华顺手摸了一枚铜钱,递给良玉,良玉立即明白过来,说:“正面是紫娟,背面是碧华。”于是把铜钱往空中一撂,钱落在地上,旋了十几圈,停了下来,是背面。紫娟笑嘻嘻地说:“这可是天意!谁也不准违背,还磨蹭什么,快进屋。”紫娟把两人推进屋,带上房门。
听紫娟的脚步走远了,良玉把碧华拉到床沿坐下,说:“我还没认真地看过你。”说着,仔细地打量着碧华的脸,碧华的脸飞红,含羞地低下了头。良玉说:“真的貌美如花,名不虚传!”良玉拉着她的双手说:“今晚我说的话,你不介意吧?”碧华抬起头,轻轻地摇头,两个耳坠也轻轻摇动。碧华说:“我不介意,我很高兴。”良玉说:“不介意也就罢了,怎么还高兴呢?”碧华莞尔一笑,粉白的面庞上现出两个浅浅的酒窝,妩媚极了,可爱极了,只听她说:“你身为状元,对农家女子不弃不离,说明你不慕荣华富贵,说明你有情有义,有始有终,这难道不是男人应有的美好品格吗?我有这样的夫君,我不应该高兴吗?”说到后来,脸儿又红起来,良玉情不自禁把她拉到身边说:“你心胸如此开朗,品格如此高尚,真是可敬可爱!我良玉何德何能,上天竟把这么好的一个女孩送给我。”说着把她拉入怀中,深情地吻着她。
这第一日的喜宴请的是北静王,南安郡王,乐善郡王,几位驸马并几个公侯。恐筳宴排设不开,便把诸王爷及其他男宾们安排在仙鹤台前的东厅内,而众王妃及其他女眷们安排在西厅内。大观园中早就收拾出缀锦阁并佳荫堂等几处大地方来作退居。未到午时,各路佳宾纷纷来到。凡随来的下人早安排别处吃喝去了。男宾们一律由林府挑选的二十个清俊小厮伺候,女眷们由二十个清丽机灵的丫头照看。林府处处悬灯结彩,屏开鸾凤,褥设芙蓉,笙箫鼓乐之声,通衢越巷。大太太,二太太着大妆迎接女宾,双方厮见,先请入大观园,丫鬟仆女们前簇后拥,赏玩了一会,请入佳荫堂。只见满室花团锦簇,环佩叮当,金玉闪烁。又见那边乌压压一群男人由小厮带路,说笑着进入缀锦阁,喝了一会茶,到大观园逛了一圈,方到东,西厅入席。
黛玉仍在鹤台上的锦阁内坐镇,由宝玉身边相陪,小翠及另一个机灵小厮服伺,李伯不断差人送来时新水果,精巧点心,热腾腾香茶。来回事的人有时多得排成长龙,有时一个时辰也没人来。闲时宝黛二人就茗茶下棋。麻烦如乱麻的事情,黛玉一听,三言两语就理清了,下边办事的人无不叹服。
男女佳宾均已入席,端菜,送汤,上酒的丫头们川流不息,个个面带笑容,脚步轻盈,井井有条。这时三位新人盛装来到西厅,给王妃,公主以及其他女眷致礼,敬酒。礼毕,北静王妃抓住两位新娘的手,上下打量一番,连声夸赞:“真个是花容月貌,这模样这气派才配得上风流倜傥的状元郎。”众人都笑了。南安太妃说:“听说状元有位极标致极能干的妹妹,能否让我们一睹风采。”太太一面遣人去叫,一面说:“这前前后后的大事都是她一手操办的。她本要来给各位叩头的,但诸事离不开她。现正在那台上阁楼里忙呢,她马上会下来。”众人听了,说:“既然忙,就不用她下来了,我们就上那台子上走走,顺便看看她。”说着已有人出了门,其他人也跟着出来了。
东厅的男宾们,听说女眷们都出来了,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也纷纷涌了出来。众人都仰头往台上看。只见台上绵阁的湘帘一动,一个俏丽的小丫头走了出来,小丫头打着珠帘,一个绝色女子缓缓地走出门。那女子往台下一望,急忙迈着碎步向台边走来,连忙向众人行礼。只见她一身水红绫子衣裙,外罩一件素色细纱广袖长袍。那细纱薄如蝉翼,轻如云烟,红装素裹,分外娇媚。一阵风吹来,衣袂飘飘,香气悠悠。台下人均看呆了。有人小声赞叹,“真如天人也!”这时黛玉一只手拎着裙幅,正降阶而下,水红色的裙摆下不时露出尖尖的红缎绣花小鞋。
到了众人面前,再次郑重向众人行礼。黛玉早被女眷拥入西厅。乐善王妃把黛玉拉到自己身边,说:“能办这么大的婚事,原以为是个三头六臂的人呢,谁知竟是位如此标致的女子!”黛玉笑着说:“王妃谬赞了,是那些孩子们聪明能干,我只不过随便点拨一下而已。”众人一片轻呼,说:“好一个随便点拨一下!就这一点拨,竟把整个京城搅得天摇地动!”
这时南安太妃招手让黛玉过去。黛玉笑盈盈地走了过来。太妃说:“你这小模样真真爱死人,我一生天大的遗憾就是只有几个儿子,缺一个闺女。你若不嫌弃,就做我的女儿如何?”黛玉心中一惊,还是满面笑容地走到南安太妃面前跪下,行了大礼,口中说:“小女子一介平民,能得太妃垂爱,三生有幸。”太妃立即把她扶了起来,说:“来时没做准备,就把这个作见面礼吧。”说着从自己腰间解下一枚嵌钻石的玉佩,系在黛玉腰间,并向众人说:“她从此就是我的女儿,你们以后都要喊她郡主。”众人一齐笑着说:“遵命!郡主好!”乐善妃子说:“我也极爱黛玉,也想认这个女儿,你老人家倒快,被你抢了去。”众人都笑了起来。众人说说笑笑,一直吃到下午,方散。
良玉匆匆吃过晚饭,忙忙地洗漱,急急地向紫娟房中走去。只见紫娟坐在灯下,正慢慢地绣花。良玉进房,掩上门。良玉说:“你倒悠悠闲闲,我可急死了。”说着一把抱住紫娟,轻轻地说:“对不起,我没把初夜给你……”紫娟脸儿一下子红起来,把脸紧紧地贴在良玉胸前说:“能日日见到你,日日陪伴你,我已心满意足,说什么……”两行热泪流了出来。良玉也滴下泪来,说:“从第一眼见到你,就认定你是我的妻子,每日盼着这一刻……”把紫娟抱得更紧,滚烫的嘴唇印在紫娟的唇上,脸上……
婚后的第十一天,婚期已满,良玉早早起床,穿戴齐整,骑马上朝。十天来,小夫妻甜甜蜜蜜,缠缠绵绵,良玉猛一离开,两位新娘子都觉得空落落的。紫娟绣了一会花,碧华看了一会书。碧华撂下书,来到小厅,喊:“姐姐,你不嫌闷吗?出来,咱姐俩说话解闷儿。”紫娟来到厅里,两人说了一会儿话,总觉无趣。紫娟说:“我帮你梳头吧,今儿给你改个发型,如何?”“好啊!”碧华拉着紫娟往自己的卧室走去。碧华坐在梳粧台前的凳子上,紫娟站在背后,轻轻地拔掉头上的金钗,玉簪,翡翠步摇,柔柔地抖开一头青丝,拿起梳子慢慢理顺。紫娟说:“篦篦头吧。”碧华说:“好啊!正觉得头上有些痒。”
紫娟一手轻梳头发,一手篦头,力道不轻不重,恰到好处。碧华微笑着闭住眼睛。碧华说:“真舒服!你也给咱们的夫君这样梳过头吧?”紫娟笑而不答。碧华又说:“难怪他心心念念忘不了你。就是和我在一起时,对你也是极力夸赞。”“他都说了些什么?”碧华说:“他说你是世上难找的好贤妻,容貌,聪慧自不必说,那种娴淑,温柔,体贴,更是再也找不到第二人。”说着转过头来,问:“你说,你说咱们的夫君是不是个怪人。人说,男人最忌讳在自己爱的女人面前夸奖另一个女人。他偏偏如此,我看他爱你爱到骨子里去了。”紫娟拍拍她的肩膀,说:“转过头去,老实些。”接着说:“你才是他心尖上的人,他在我面前都把你夸到天上去了。他说你,知书达理,品格高洁,尤其那心胸,那爽直的性格,更是可敬可爱。”
捋了两下头发,又接着说:“他不是怪人,他是个真诚本份的人,他说出的话就是心底的真话,不像有些男人,油嘴滑舌,心口不一。咱们应该感谢上天,给了咱们这么好的一个夫婿。”碧华说:“他有咱们两个,也算他有福气。咱们也算配得上他。说什么男人忌讳在一个女人面前说另一个女人好。无非是担心眼前的女人会吃醋,可是我听他夸赞你时,我觉得他说得很对,我很高兴。”紫娟说:“我也是,他夸赞你的话,我觉得就是我心里要说的话。我从小无父无母,无兄弟姐妹,我常梦想能有一个知疼知热的丈夫作为我的终身依靠,我更梦想能有个亲姐妹,互相爱惜,互相扶持。没想到我如今既有了一个才貌俱佳的夫君,又有了一个如此可爱的妹妹。有了你们,我这辈子没有白活。”说着,眼里噙着泪花。
碧华也说:“那天我回娘家,母亲见我就问:‘过得开心吗?你们这种关系实在难处。’我说:‘我开心的很,我既有了夫君的爱,又有了姐妹情,我们三人亲密得很。’我母亲又问:‘你们这名份怎么定?’我说:‘你只关心名份,地位,我们俩人平等。’母亲又问:‘那下人如何称呼你们。我说:‘一个紫少奶奶,一个碧少奶奶。’我妈乐了,她说:‘这倒有趣,一碧一紫,一红一绿,两个少奶奶。’我也笑了起来。”紫娟也笑了,说:“只顾说话,快梳头。”紫娟用灵巧的双手为碧华挽了个新发型,并打开首饰盒,挑选了一套红宝石首饰戴好了,说:“照照镜子看看!”紫娟仔细端详了一会说:“真是个俊俏的小妇人,迷死人了!”两人正说笑间,忽听得院内丫头高喊:“姑奶奶来了!”两人忙手牵手地出门迎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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