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美人:忆长孙皇后:出众风流旧有名(图)
唐宫.名花倾国系列.忆长孙皇后之一
国之盛世,莫出于唐,而后宫之最,莫出于长孙皇后。(绘图:曹醉梦)
谈起后宫,任是艳妃美人千娇百媚,谁又能对端居正宫的皇后娘娘视而不见?那是永远站在君王身边,与君王共同守护天下的万民之母。恰如花之娇艳有千万种,而唯有牡丹方是真国色。国之盛世,莫出于唐,而后宫之最,莫出于长孙皇后。
一、盛放于春之昭华
世间美好不过一个“初”字,人生若只如初见,最是那惊鸿一瞥的擦肩、回眸一瞬的巧笑,遂定了一生的缘分;我生之初尚无为,谁也不会忘记纯真少年眼中的美好世界,一枝青梅、一线纸鸢就成了垂手可得的幸福。人间物事都离不了一个生老病死的起承转合,那么当他初生的时刻,就仿佛荳蔻的娇矜、朝露的清透,谁都不忍移开怜爱的目光。新生事物以及生命,看上去那么稚嫩、柔软,却又生气勃发,给人无限的希望。
经历了五胡乱华和南北朝的长期分裂,华夏民族终于百川向海,再次走进大一统的融合时期——隋唐王朝。隋与唐,遥似七百多年前的秦汉,犹如历史的轮回,再次印证了多民族文化的广博与包容,迎来了历史上前所未有的辉煌。即使在隋唐之交,暴君无道、民不聊生的层层危机下,依然有圣主良将降临人间,定倾扶危,坐镇中原。是以乱世虽乱,实则孕育著和乐光明的运势,预示太平盛世的到来。
或许是为了映衬初唐刚健蓬勃的生命力,一位贵族女子降生在大隋仁寿元年的初始——早春二月,一个乍暖还寒而又繁花满枝的明媚时节。偌大的长孙氏深院,伴随着新生儿的第一声啼哭,洛阳城的牡丹花便渐次萌发盛放的讯息。院中的水塘销尽严冬的冰雪,成对的禽鸟在池畔闲步欢鸣,草木褪去凛冽的寒气,浮动着绿肥红瘦的清新。
她是鲜卑贵族的女儿,身体却流着一半汉人的血液。这家的主人出身将门,原系北魏宗族。门传钟鼎,家世显赫,隋末时传到了长孙晟这一辈。此人于隋帝时,官至右骁卫将军,不仅创造了“一箭双雕”的典故,而且在对抗突厥的战事中立下汗马功劳,突厥之内对长孙将军的敬畏,达到“闻其弓声,谓为霹雳,见其走马,称为闪电”的程度。他的妻子高氏亦是名门闺秀,出身北齐皇室,其父是聪敏仁孝、风仪都美的乐安王,其兄乃当时名士高士廉。出生在这样一个大富大贵的家庭里,是荣耀也是使命,这个女婴身兼胡人的豁达与汉女的内秀,注定要周旋于风起云涌的天地,走一条万众仰望的不凡之路。
人若对什么事物有强烈的钟爱,总是会忍不住征于色、发于声的本能,将其表现在生活的方方面面。在多民族大融合的隋唐之交,佛法盛传,少数民族同汉人一般,沐浴著普照的佛光,宗室贵族中流行着依佛经取名的风俗。比如隋文帝杨坚字“那罗延”,取义金刚不坏;他的独孤皇后名为“伽罗”,意为沉香木;唐隐太子李建成小字“毗沙门”,是北方多闻天王的大名。
因而长孙家这对笃信佛法的父母,也为女儿取了一个来自佛国世界的名字:观音婢。他们不求女儿大富大贵,只愿她一心向善,不负神灵恩泽。观音大士,救苦救难,象征著佛法的智慧和慈悲,几多楼台烟雨的寺庙,都供奉着她宝相庄严的塑身。长孙家的女儿倒让人联想起塑像右侧侍立的小龙女,梳着总角,双手合十,一副笑靥如花的俏模样。童年时代的观音婢也定是这般玉雪可爱。
长孙观音婢,是她成人以前,今人对她姓名最完整的考证。她的父母为她取名时怎会预想到,观音婢将成为千古贤后,在人世间传播著观世音的福祉,给初唐注入母性的仁爱和光彩。
南国的春风逐渐吹向北地,飘来樟木结子的暖香。江南人家有个风俗,若哪户生了女儿,父母便亲手种植香樟木一株。随着女儿的成长,树木也渐渐枝繁叶茂。说亲的媒人见哪家院子里有茂盛的樟树,便知这家有女待字闺中,便会登门拜访。长孙家的女儿远不到婚嫁的年龄,长辈们便开始操心她的终身大事了。在世交的大家族中,伯父长孙炽颇为欣赏被封为唐国公的李渊一家。李渊马上功名自不必说,妻子窦夫人更是位深明大义的名门淑女。她年幼时曾劝说舅父,即当时的周武帝宇文邕,从大局出发,善待远嫁而来的突厥皇后,让人刮目相看。他认为,这样一对优秀的父母必定能教导出出类拔萃的子孙,他们的子孙中,必定有一位可做长孙家的东床快婿。他便时常劝说弟弟长孙晟:“此明睿人,必有奇子,不可以不图昏。”与唐国公家早早定下姻亲。然而订下婚约不久,父亲在大业五年去世,年仅九岁的观音婢,尚未来得及体悟失去至亲的痛苦,就和母亲、兄长无忌一同被异母兄弟赶出家门,寄居在舅舅高士廉家中。
唐太宗(维基百科公共领域)
所幸舅舅对母子三人眷顾有加,他暗中观察无忌的少年好友李世民,发现他小小年纪却气度非凡,将来必定有番大作为。他想起长孙与李家的婚约,有心促成良缘,便在四年后,为十三岁的观音婢和十六岁的李世民操办婚礼,从此开启了未来帝后相知相伴的生活。
那一年,长孙氏在含苞待放的年纪,风光出阁,在命运的主宰下嫁给国中最有才华的少年,不负花期。当无忌和世民一同读书探讨学问时,当他们刀剑往来切磋武艺时,观音婢只当李世民是哥哥身边最好的朋友。虽然李家的公子个个年轻有为,她又怎会想到,他将成为牵动家族国运的人主,成为她无怨无悔生死相随的夫君。长孙氏繁花烂漫的三十六载光阴,原来只是等待他的出现,在他的身边,摇曳出最美的芳姿。
只待琴瑟在御,时岁静好,长孙氏出落成端秀从容的温婉女子。婚后的某一天,她被册封为长孙皇后,安然生活在丈夫一手开创的清平盛世中。多年的闺阁教养令她辞采翩翩,她更是把一身的诗笔才华留在了春天,谱下一首令后人无限遐思的《春游曲》:
“上苑桃花朝日明,兰闺艳妾动春情。
井上新桃偷面色,簷边嫩柳学身轻。
花中来去看舞蝶,树上长短听啼莺。
林下何须远借问,出众风流旧有名。”
这诗以朝日里的桃花起兴,借用的是“桃之夭夭,灼灼其华”的意蕴,之后又写花与美人,展现的是美人眼中生机盎然的风景,却展现了有别于宫廷的天然闺趣。唐人推许魏晋风流,以“咏絮才”闻名的谢道韫,就被时人誉为有“林下之风气”,是一种娴雅贞静又飘逸超群的风度。因而结句她以林下之风自许,含蓄点出游园女子的身分,流露出一种高雅的自信和矜持。
据说那一日,已登上帝位的太宗与长孙皇后一同游览宫中春景,得此诗后,见而诵之,啧啧称美。她做了那“临水照花人”,他配以平生得意的飞白,便成了诗坛上不可替代的佳话。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