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幻般的画面是《少年派的奇幻漂流》的外在包装,对人性深层的探求和表现是这部影片的灵魂,导演李安将二者近乎完美地融合在一起。尽管东西方文化有很多外在的东西不同,但对善、恶、恐惧、希望、孤独等的反映是人性中共通的,所以这部电影在东西方都获得了巨大的成功。
谈到这部电影和李安,我们就不能不想到60多年前的另一场漂流,那一场漂流的惊心动魄更甚于少年派的奇幻漂流,那一场漂流的主角就是李安的父亲。60多年前,一场比影片中的飓风还要惊心动魄的共产恶浪席卷了中国,多少家庭辛苦打造的生活之舟在恶浪中被湮没,家破人亡。
李安的老家在江西德安县,父亲李升是家中的长子,其祖父李飞鸿擅长做些生意,经年的辛苦经营,让家里累积了不少的商铺,家境不错。李安的祖父非常重视教育,所以李升从小就有机会饱读诗书。后来李升是德安县第一个到上海求学的人。李升后来担任过德安县国民党党部秘书科长、中学校长、区党部书记,1947任崇仁县县长,后到江西省教育厅任过一段时间的职。
李升和第一任妻子杨德莲一共养育了一男三女四个孩子,这本来是一个美满幸福的家庭。但不幸的是飓风中的共产恶浪摧毁了这幸福之船。李安的祖父李飞鸿仅是因为富有就被划为地主杀死。1949年底,李升左右权衡后,被迫含泪忍痛与家人分别,抛家舍业,逃亡他乡,李升离家时,最小的女儿尚在母腹中。而李升的两个同事县长,因为犹豫未逃或无处可逃,最后都惨被迫害死了。
李升先逃到高安,准备辗转到美国继续求学,经过种种变数,最后还是到了台湾,以教书为生,在台生活稳定下来后,李升重新组建了家庭,生下了李安和其弟弟李岗。
据李升小女儿李亚莲披露,李升无时无刻不在思念大陆的亲人。他写了上百封的家信,寄出去后都是杳无音讯。每天与家人共餐时,李升不会忘记叮嘱两个儿子,不要将碗里的饭吃完,要留些与大陆的哥哥和姐姐们吃。他经常给两个儿子讲大陆家乡的事,讲爷爷的精明,讲母亲的贤惠,讲民风的淳朴。李升治家甚有古风,教子极为严格,很长一段时间家里还要行跪拜礼。
李安和父亲(看中国配图)
李安就是在这样有浓厚中国氛围的家庭中成长起来的,家庭给他带来中国传统文化的熏陶,为他今后的电影艺术之路做了最好的铺垫。
虽然李升没有写日记来记载他在逃亡漂流中的心境,但可以想象一个在狂风暴雨中失去了慈父的年轻人,不得不和妻儿生离死别,自己前途生死未卜,家人也是安危难料,一路上该会是何种的心情?其内心中的恐惧、悲凉、困惑和愤怒绝不会比少年派少一丝一毫。
但是李升的漂流到岸成就了李安,不单单是肉体出生意义上的,更是文化意义上的,李升有幸能让李安在传统民族文化中长大,如果李安出生在大陆,他的少年和青年时期都将在藐视个体人性的马列理论的强力灌输中度过,他又怎会拍得出独到地表达人性的电影?
李升的漂流不但保全了自己的生命,也保全了家族世代相传的文化。文化不仅是家庭的根,也是一个民族赖以承传的根。49年降临的那场恶浪在财产和生命方面摧毁了很多家庭。但在中华文化方面,却是把我们整个民族都掀翻在水中。民族文化的根被奉马列为教义的党彻底斩断,我们被迫跳下了承载数千年民族文化的船,从此几十年中都在起伏不定,狂风暴雨中漂流,在漂流中期待再次踏上传统文化的陆地。
现在我们身处于何地呢?我们现在的境地很类似影片中的食人岛。有人被外表的光鲜亮丽迷住了,但这是不可长久的假象,其背后掩盖着重重的危局,我们需要有象少年派那样的智慧和勇气,看清诱惑,让心灵再次出发,才会免于在食人岛上化为白骨,才能有希望回归真正的绿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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