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马利亚人的绝境与重生(图)
以“好撒马利亚人”传说而闻名于世的撒马利亚民族,近年居然惊传灭族危机。只是当生理文化的僵固认同受到挑战时,回归心灵转向的真理精神,或许会是这群上帝子民重生的契机。
“好撒马利亚人”典故出自《圣经》路加福音中耶稣的一个比喻:一个犹太旅者遭遇强盗打劫、重伤“路倒”。陆续有担任神职的犹太祭司和利未人路过,却不闻不问。惟有一个撒马利亚人途经时,立刻为他进行急救包扎,甚至还买单支付与伤者后续的医疗照护,完全不考虑双方的民族成见与历史仇恨。耶稣以此挑战追随者:这三人之中,谁才是这位犹太人真正的邻舍、真正的同胞?
真正的撒马利亚人
因着这样的典故,此后“好撒马利亚人”多意味着见义勇为者、善心的陌生人。只是在这世风日下的时代,想当好心人却遭“狗咬吕洞宾”的社会事件屡见不鲜,因此欧美多国的立法有“好撒马利亚人法”的急难救助免责条款,以免在社会道德神经的萎缩下,“好撒马利亚人”也从世上消失。
然而不仅具信仰意义上的“好撒马利亚人”正面临绝种,现实中的撒马利亚民族,居然也在近年惊传灭族危机。根据统计资料,这个曾在近东文明史上占有一席之地的民族,截至今日时仅剩下766人存活于世。
有趣的是,主因并非任何的内战外患,而是因为这个民族多个世纪以来一直恪守着不与外族通婚的宗族规范。显然,在他们自己人心目中,“好”撒马利亚人的标准,在乎文化和血统。
像台湾许多外配新移民带来了新文化,撒马利亚人害怕外邦女子无法帮助他们的后代延续传统。然而,亲族通婚导致许多先天基因残疾,也为族群平均寿命和婴孩的存活率带来负面影响。
与犹太人的历史纠葛
历史上,撒马利亚人与犹太人原先同为希伯来人,血缘可以上溯至“信心之父”亚伯拉罕,并且以耶和华上帝的一神信仰为最他们最核心的特征。然而公元前931年,王国的以色列一分为二。
做为北国的以色列在动荡中勉强维持了两百年的国祚,便遭北方的亚述帝国势力并吞。亚述在北国的境内遂行人口洗牌,不但将许多以色列人掳往北方,并且让亚述境内的民族迁入,和以色列人通婚。
他们混血的结晶,就是最早的撒马利亚人。
后来的南国犹大的犹太人痛恨这些撒马利亚人,认为他们在血统上和信仰上都已经不纯洁了。因为即使历史上犹太人也屡次遭逢亡国的颠沛,信仰敬虔的犹太人仍以耶路撒冷圣殿敬拜和禁异族通婚的方式,维系其民族认同。
只是讽刺的是,犹太“敬虔运动”的结果是失败的,至少就婚姻看来,犹太跨族通婚情况之普遍,使得用遗传染色体研究判定犹太人的身分变成一项复杂的工程。反而是历史上因着混血身份而生存的撒马利亚人,此后两千多年却尝试以最狭义的同族方式繁衍自我。
现存的撒马利亚男性身上,几乎都具有Haplogroup J的Y染色体特征。若血缘基因是“纯种”的指标,犹太人早已没有在撒马利亚人面前自视圣洁的立场。
犹太人认为,正确敬拜上帝应当是在耶路撒冷。撒马利亚人却认为北方的基利心山,才是通天的至圣高地(sacred high place)。
信仰之争 认同之争
自从三千年前所罗门王为上帝建造圣殿以来,犹太人认为耶路撒冷将世代作为祂的居所。怀着弥赛亚盼望的犹太人,更坚信有一天上帝将荣耀降临这座圣城。
撒马利亚人反对这套神学。他们的圣经版本“撒马利亚妥拉”(Samaritan Pentateuch)上记载,耶和华指示摩西在基利心山筑坛敬拜祂。
这条撒马利亚妥拉独有的诫命,在犹太教和基督教版本的摩西五经都看不到。然而因为最早的妥拉抄本已经不存在了,双方都宣称自己的版本才是当初摩西承自上帝的“原版”启示。
超越国族的上帝子民
不论真相为何,撒马利亚人已经千百年来都持守在基利心山周边,建构社区和宗教生活。
《圣经》新约中,耶稣曾在井边与一位撒马利亚妇人谈道,只是当这位妇人刻意挑起“圣地”的争议时,耶稣却回答她:“时候将到,你们拜父,也不在这山上、也不在耶路撒冷。时候将到,如今就是了,那真正拜父的,要用心灵和诚实拜祂。”
就像“好撒马利亚人”的譬喻一般,耶稣似乎在说,要成为上帝的儿女,与血统纯净、地点正确一点关系都没有,那超越外在生理与文化标签的心灵,才是将人引向真正救赎的关键。
近年由于灭种的危机,撒马利亚社群也终于试着开放一批乌克兰籍新娘进入。或许有一天,当他们能够不再这么执著于一种僵固的生理文化认同时,会发现自己反而可以更真实地做一位耶稣以及上帝眼中的“好撒马利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