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个混乱的世界里,两个人既然无力去改变什么,就忽然有了归隐之心。
归隐,往哪里去?
先是那男的找到那处地方,在高山上,一处众山环绕着的山谷中,说是山,绝对应该是巨山,都长满了松树,而山谷却奇迹般的开阔着一片平地,如欲往外部的世界联系,需经过一块湿地,湿地旁是一条小溪,而足让人惊讶的是湿地上总开着各种不同的鲜花,虽有四时的代谢,但花总不绝,这里一团,那里一簇的,而多半是青穗状的,春日犹胜,夏秋之季,布满蓝紫色的长草,类勿忘我,冬天的话却是黑色的如芦花的野卉,自然,这是一方的幽绝之处,不但人迹不到,而鸟兽也罕见,如从外面的世界来必要先攀爬上一道上百米的天梯,所以如此。
他们费力搬到此处,在山谷最里面盖了几间房子,因为松树多,所以也就就地取材,男的还在这几间房子外修了一道围墙,虽说在实际上并没有多大的用处,但女的说这样她要舒服一点,男的也就答应了。 他们在这里住的很安稳,男的在这几十近百亩的空地上,耕地,种粮,种桃,种杏,种梨,种茶,如女的要吃肉,他就去那小溪中捕鱼,鱼是不知名的,做汤倍鲜,而溪边还有一种柔软的可以弄来调味的草,添在鱼汤内,让汤味更鲜浓。
是啊,他们在这成了一对神仙眷属,男的教了女的很多的知识,常拿出历代的经典彼此谈论,就算夜晚,也谈兴不减,甚至于大笑,喧哗,空谷用寂静中消化着他们的声音。
他们的春天是这样过的,他们在那湿地上采各种野花,男的把鲜花做成插花放在屋里的石瓶里,在桃林里给女的做一个秋千,让她骑在上面荡秋千,或是女的给男的刮胡子,而男的呆头呆脑的笑;夏天,他们一道在溪水中洗澡,大家甚至也不穿,而穿了也没有什么意义;秋天正是那类如勿忘我的野花开得最灿烂的时候,远望之,如上天落下了一层紫霞,承风吹来,无不兀起起伏连绵的紫浪,男的就牵着女的手在那紫浪中体会天籁,凝神无语,观看那天空上对杏黄色的浮云,从此处漫游至那处,空气中荡漾着一种秋日成熟的譬如檀木的草香。
“山中无甲子,寒暑不知年”,只看见巨山的松树落了又长,掉在溪水中的松果慢慢的成了一座小丘,而又化成了泥,于是出现了松鼠,那机灵个儿,跑到他们家的院子来了,男的终于觉得自己老了。
在男的觉得自己的变老的那一个冬天,下了大的雪,而已山谷中传来寒鸦的啼叫,他们的屋内在石炉中燃起干松树枝的沸火,整个屋内很温暖,沸火之上正煮着用雪化的水烧的自己种的山茶,茶味太苦了,冒出的茶味象药味一般,他忽然觉得这俨然是在江南故宅中所看到的唐人画境,自己成了丰干似的人物,外面可以玩清雪三昧,屋里内有老痴婆子正在烧茶,不由暗自笑了,于是一个人独自推门出来,仰望天地,虽是敝衣破衲,但心内忽有一种大悟后的欣喜,他来到一颗桃树下,看着那枯干的桃干,上面积着厚厚的白雪,觉得清艳极了,虽是此时在在此情此境,但他心中读出的却是太极性命之理,难怪前人说“虽是青山绿水,无非太极流行”,他吸着雪中的冷气,在雪地上收集了松针还有落下的桃木,要把它们搬到院子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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