蜗角何处觅安居

女作家六六的小说《蜗居》及其改编的同名电视剧以写实的手法刻画了“和谐社会”下百姓安居的艰难、工薪阶层的辛酸以及党员干部的先进性教育成果。这也让我想起苏东坡的“蜗角虚名,蝇头微利”一语,在东坡居士看来,世人所求之名利,犹如蜗牛角与苍蝇头那么微不足道,然而多少人却看不破,终日孜孜以求。

一般人不会有苏东坡那样的胸怀和视角,因为苏东坡是一位佛教居士,他的胸怀之广大,视角之高远非常人所能及。然而最近发生在中国温州的动车追尾事件却让我对“蜗角”一词有了深刻的感性认识。当我看到远距离拍摄的照片上那出轨的悬在高架桥上的车厢时,感觉这看起来就像是蜗牛的触角。在出事之前,这“蜗角”之上安坐着的乘客一定感觉很安全、很舒适,然而就是前一秒与后一秒的瞬间,那就是生死之别。

这“蜗角”名为和谐号,怎么看都象征我们当前这个“和谐社会”。每一个生活在这“和谐社会”的人都是和谐号上的乘客,也都是在蜗角之上安家的蜗居客,可问题是——蜗角何处觅安居?

我们这个“和谐社会”不是静态的,而是正在风驰电掣般地奔驰在“中国模式”的轨道上。他们告诉我们:我们是最快的,我们是最安全的,我们是举世无双的,我们应该为之感到骄傲和自豪。现实是我们的家庭,我们的财产,我们的亲人,我们的生命都在这个蜗牛角上,这个蜗角就叫做“和谐号”。

经多少位知名的专家教授的权威科学认证,“和谐号”是最安全的,其安全性丝毫不亚于当年的泰坦尼克号,前提是“和谐号”不遭受雷劈,泰坦尼克号没撞上冰山。然而谁又能保证“和谐号”不会遭受宙斯的雷电,泰坦尼克号不会撞上波塞冬的冰山呢?在超乎人力的威力面前,人类的任何骄傲都不值一提,即使是先进如“和谐号”,庞大如泰坦尼克号,在灾难面前都如同蜗角一样渺小无力,而我们的蜗居就建在这蜗角之上。

从更远处看,我们这个世界也就相当于一个蜗角,再昂贵的豪宅,再宏伟的宫殿也无非是这蜗角之上的蜗居而已。人类就在这蜗牛角上安居乐业,赚钱泡妞,生息繁衍,丝毫不会想到,我们泰然处之的不过是蜗牛角上的一处蜗居,只要一个雷电就可以使我们引以为豪的“和谐号”出轨颠覆,只要一座冰山就可以让我们以为永不沉没的泰坦尼克号长眠海底。而我们却整日埋首于蜗角虚名、蝇头微利,不知2012将至。

长街上依然车来车往,对许多人来说,一生中拥有一个蜗居,便已经足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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