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南海内幕：原来政改随时可以开始？！ (图)
程晓农评温家宝提出推动政治体制改革

今天我想谈的是温家宝最近在一次国内的会议上提到要推进政治改革。这个话题在海外和国内都引起了反响，国内甚至有人组织了专门的研讨会来讨论这个问题。所以我想这个问题是引起很多人关心的。

首先如何来看待三十年的改革开放？我觉得这是一个在中国经常被混淆的问题。因为在中国，人们已经习惯于用这样一个词汇叫做“改革开放以来”，似乎改革前三十年就是被割断，然后一切从改革开放开始算。那么这样的话，很自然的改革开放以来成就辉煌。但是实际上中国共产党在庆祝中华人民共和国六十周年的时候，有一个问题很少有人去想，就是前三十年和后三十年是什么关系？改革开放改的到底是什么？

现在大家都知道改革开放是要对外开放，同时在经济体制上实行市场经济。问题是中国在一九四九年，也就是六十年前，共产党取得政权之前，中国实行的是什么体制呢？其实一九四九年以前中国本来是对外开放的，也是实行市场经济的。那么是什么样的政策和制度把中国原来的一九四九年以前的市场经济和对外开放否决了呢？实际上正好是共产党前三十年的统治。也就是是说共产党的前三十年是把对外开放和市场经济消灭了，实行了计划经济和所谓的独立自主、自立更生，也就是自我封闭。这样来看的话前三十年和后三十年是互相矛盾的，后三十年改革开放它改革的对象并不是六十年前中国的体制，而是三十年前的体制。也就是说最近三十年 的改革开放的对象就是共产党前三十年的成就，革命的成就。

共产党宣称它前三十年的主题词是革命，从毛泽东夺取政权以后，不断的讲无产阶级专政下不断革命、阶级斗争等等等等，中心意思就是中国要不断革命。为了革命，所以中国建立了一个计划经济、一个中央集权，加上自我封闭。那么后三十年主题词是改革开放，改革开放针对的其实就是革命。

所以这个时候我们会发现，如何评价改革开放有两种角度，一种是只看三十年；再一个是看六十年。如果只看三十年那确实是成就相当辉煌。但是如果以六十年为尺度来看的话，这个成就就有点问题啦。为什么呢？如果说改革开放针对的就是前三十年革命的成果，那么等于说它是在否定革命，于是就产生了一个革命和改革开放的矛盾。对共产党今天而言，它是故意忽视这个矛盾，想回避这个矛盾，所以它一方面讲六十年的成就，一方面谈改革开放三十年以来的成就，其实改革开放是完全 否定了毛泽东时代的体制。

那么这样的话就产生一个疑问，如果前三十年的革命是正确的，那么中国就不应该改革开放；如果改革开放是正确的，那前三十年的革命就应该否定，这两者之间只有一个是答案正确的，不可能两个都对。那么实际上今天中国共产党的作为已经用行动证明，它是在表面上肯定革命成就的同时，用改革开放政策否定了革命的全部制度建设，也就是说它早就把自己前三十年否定了。

那么这样的话这样一个问题就出来了，我们怎么看待这六十年呢？同时怎么看待这三十年，这三十年到底在什么意义上算是成就？因为等于说一个人前三十年做了错事，后三十年把它纠正了，那么纠正的错误本来就是它原来自己犯的错误，同一个执政党、同一个政府做的，那么老百姓该感谢它纠正错误，还是感谢它犯了错误呢？所以这个时候我们就会发现，如果用六十年的眼光去看，改革开放其实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成就，那只是共产党改错而已，是它纠正错误。从这个角度去看，我 们对改革开放就不应该有过高的盲目的评价。

一九八零年邓小平提出了党和国家领导体制的改革，其含义包含了一部分政治改革的内容。现在很多党内的主张政治改革的人经常引用邓小平的这个讲话，似乎只要沿着这个按温家宝的说法是纲领性文件的这个方向，中国就理所当然的应该推进政治改革。那么我们也看到，实际上中国并没有真正推行政治改革，相反在过去二十年里在不断在政治上倒退，专制和暴政越来越明显。所以这里就有一个如何看待邓小平八零年的这个讲话。

其实在这里我想再说明一句，温家宝故意忽略了一个很重要的事实，就是他担任中共中央办公厅副主任和主任期间，中共中央的十三大根据邓小平八零年的那个讲话设计了中国政治体制改革的方案。当时是在赵紫阳总书记领导下建立了中共中央政治体制改革研究室，当时的主任是鲍彤。这个研究室专门研究了中国政治改革的问题，而且把相当一部分内容写进了十三大政治报告。邓小平据说还有这样一个指示：十三大报告一个字不许动。那么如果按照这个方针，如果中国共产党尊重它自己的党的代表大会通过的政治报告，那么它应该早就在十三大，也就是一九八七年开始到现在二十多年当中不间断的推进政治改革，那中国的政治改革应该已经取得了大幅的进展。

但事实正好相反，原因是一九八九年邓小平决定对国内的民主运动实行镇压，造成了“六四”惨案。这样的话我们就看到两个邓小平，一个八零年提过政治改革的邓 小平；一个是在“六四”实行残酷镇压，坚决反对任何政治改革的邓小平。这两个邓小平都是真实的，没有一个是媒体塑造出来的，我们都可以从《邓小平文选》里找到原话证明他做这两件事，当时似乎都是有他自己原始的话。那么为什么邓小平八年零的讲话今天温家宝拿来说是纲领性文件，那么十三大报告就不是纲领性文件 吗？中国共产党到今天没有否定十三大报告，邓小平以前也讲过十三大报告一个字不能动，那十三大报告似乎也应该是纲领性的文件，为什么中国共产党不做？

这里我们就可以看到，实际上关于政治改革向来有真心真意和假心假意两种做法。我个人认为，赵紫阳在一九八七年当了总书记之后试图推动政治改革，他的想法是真心的，这也是他为什么在“六四”镇压之前坚决不同意邓小平镇压民主运动的做法的一个真正的原因。因为他是有一些他的理念的，他认为按照共产党已经既定的政治改革的路线，那么就完全不能镇压。但是我们也看到，还有一个假心假意谈政治改革的邓小平，也就是尽管邓小平八零谈过那个要政治改革的话，但是他的心早就变了，话也早就变了。今天讲邓小平主张政治改革，所谓八零年的讲话是纲领性文件的时候，包括温家宝本人在内，都故意的忽略一个事实，邓小平还有很多在八 零年以后直接否定他八零年讲话的言论。

这些言论用他一九八九年镇压“六四”运动的这个行动证明那是邓小平的真心，而他八零年的讲话现在看来是假心假意，他从来没有真正打算做过。甚至可以这样说，一九八零年邓小平提出那个问题的时候，多多少少还有一点权力斗争的思维在里头，就是他想利用这面旗帜赢得国内的知识分子和一部分干部的支持，来巩固他的地位。一旦地位巩固，邓小平就把政治改革这个口号扔到汪洋大海里去了，甚至他会把政治改革看成是对他的一个直接威胁，这也是为什么他对赵紫阳在“六四” 问题上的立场如此的深恶痛绝。

我们把这个问题讲清楚以后就可以看到，温家宝现在在谈邓小平八零年讲话的时候，他是在断章取义。如果说邓小平八零年的讲话是纲领性的文件，那么邓小平以后反对政治改革的言论是不是纲领性文件呢？还有邓小平否定一九八七年十三大政治报告关于政治改革的路线，是不是也算英明决策呢？从这里我们可以看到，仍然到今天为止，中共的领导层当中对政治改革还是存在一个假心假意的问题。也就是有的时候有的领导人会把这件旗帜拿过来，做为一个挥舞在空中试图迷惑民众的一个 工具，但是他们未必真心想做。

邓小平尚且如此，被认为是中国最高领袖，而且强有力的控制着军队的领导人，他尚且这样做了，像温家宝这样的领导人，地位远远不如邓小平，他如果说一些假心假意的话，其实是完全不奇怪的。所以从这个角度来讲，我觉得温家宝在最近关于政治改革的这个话，是需要观其言察其行，而不能够再象以前那样听他讲的一句要政治改革，然后大家顿时就觉得欢欣鼓舞，中国的方向就变了。我觉得如果那样的话只能说太幼稚了。

其实什么叫政治改革？我刚才提到有领导人一直在假心假意的谈政治改革，我记得胡锦涛也用过这个词，但是后来大家再没有人把他的话很严肃的、认真的当回事。 原因是他讲的政治改革已经被篡改了含义了，他讲的不是十三大已经确定的方针，而是他自己编造出来的一些糊弄人的说法。比方讲他把行政改革，加强党内监督通 通说成是政治改革了。那按照这个说法的话，今天中国政府做的每件事都算政治改革。换句话讲，这政治改革的内容已经被偷换掉了，换成了虚空的，也就是说政治 改革这面旗帜这个口号是完全可以抽掉它的真实内容以后，变成一个具有欺骗性的宣传口号的。

温家宝谈到什么历史转折点，我想同样的谈历史转折点也是可以有真心真意和假心假意两种含义的。所谓真心实意就是他真的认识到，中国真的是在一个历史转折点 的路口上，一个十字路口；假心假意就是把它做为一种套话来说。那么实际上中国政府在它的官方话语里头谈到什么历史转折点，或者是什么伟大的未来的时候，类 似的这种话也是很多的，所以完全可以不用当真。

那么我们现在假定温家宝是从一个真心实意的角度出发，那么什么样的背景可能使他有这样的思维？我觉得一个现实的，几乎每个老百姓都能看见的背景就是，中国 共产党的统治已经开始严重的削弱了。一个最简单的、大家都能看的见的就是官民对立，共产党不再受到拥戴，共产党的干部也不再受到民众的信任。现在调侃政 府、调侃官员已经成了一个大家经常会听到的一个言论，已经不稀奇了。

不仅仅网上一些年青的网民这样说，甚至在很多党员干部中也会有同样的言论。这个现象的背后就是说，中国共产党的统治经过最近这三十年特别是最近二十年的演 变，已经走上了一种逐渐逐渐状态恶化的局面，这一点我相信温家宝做为总理他是深深的感受到这一点的。我们不说别的，光说每年数万起群体性事件的发生，这种 现象在过去五十几年当中是很难想象的，但是现在已经对各级政府来讲习以为常了。如果不是有那么多的群体事件，另外再加上全国各地不断发生的所谓的暴力事 件，这样的暴力事件过去也很少发生，这些事件的出现表明一个很关键的问题，就是共产党的统治其实现在已经在某种程度上动摇了，它不能再靠民众自然的拥护来 维持下去。因此共产党现在把维持稳定，维稳当作它的一个中心要务。也就是说这个政权如果不能靠政治高压这样的维稳手段来维持下去的话，这个统治是很脆弱 的。

假如温家宝讲的是这层意思，那么中国现在确实是在一个关键点上。但是我们现在并没有看到中国政府在加强镇压的同时确实有实际的行动在考虑从政治制度上改变 这些共产党统治的种种的根本性弊端。所以我刚才前面谈到要观其言察其行，尤其更重要的是查其行，看他的行动怎么回事，而不是光听他口头讲几句话，喊几句口 号。

这里面还有一个很重要的东西，就是政治体制改革本身从操作的层面来讲，越出了温家宝做为总理的管辖范围。如果了解一下中共的高层决策机制就可以知道，在中 国政治局常委的分工里，总书记还有中宣部长、分管中宣部的中央常委、分管政法的中央常委，这些人才是与政治体制改革决策有直接关系的人。温家宝做为总理， 他日常管辖的主要是经济事务。经济工作本身和政治体制改革并不是直接挂钩的。换句话讲，在政治体制改革上温家宝本身是没有发言权的，他说了不算。所以这样 就产生一个问题，有人会在心里希望说，但愿温家宝谈的代表中央常委的具体意见，这样的话他们就觉得中国有希望，我们可以指望共产党在最近的将来推动政治改 革，那么中国就能实现民主转型了。

这种想法有两个大问题。第一个大问题就是，温家宝的讲话代表谁？只是他自己在抽象的谈一句空洞的口号，还是说他确实下了决心，要以自己的实际行动在中央常 委内说服其他常委来推动政治改革？到现在为止我们没有看到任何迹象。第二，温家宝讲的政治改革在多大程度上是和现代民主政治挂钩？还是说他又会回到胡锦涛 的定义上，比方讲加强党内监督，要党员选举党的干部。

这些东西在共产党的话语里叫做党内民主，与国家制度的民主没有关系。完全可以做到在党内比较民主的情况下，这个共产党仍然对全国实行专制统治。最好的例子 就是前苏联，前苏联的党内民主程度远远高于中共，但是前苏联、苏联共产党一直到他垮台的时候从来没有放弃过一党专政的专制统治。所以光有党内民主是没有用 的，换句话讲，胡锦涛如果只是谈或者温家宝只是谈党内民主，或者什么加强法制，这些东西都不是真正政治改革的含义。

中国共产党并不是没有政治改革的蓝图，我刚才前面提到十三大的政治报告已经拟定了蓝图，而且提出了具体的目标和方针步骤。只要回到十三大报告，中国共产党 就可以按部就班做下去，并不是说还需要另外找一个班子来研究如何做，赵紫阳已经研究好了，只是被抛弃了。如果说现在的中共领导层只字不提十三大政治报告关 于政治改革的意见，因为那个政治改革的报告邓小平曾经同意过而且在党的中央委员会上也批准过，所以它比邓小平的个人讲话更加算是一个这个党的集体的纲领性 文件，这个纲领性的文件要高于其它的文件。

既然如此，那么只要现在的领导人重新肯定十三大政治报告，也许就可以说它的政治改革的说法带有一定真实的含义；那么反过来，我们也可以用十三大政治报告来检验，就是说如果他只字不提十三大政治报告，只字不提中共中央曾经在中央委员会在全国党代表大会上通过的关于要推行政治改革的设想，那么它现在提出来的政治改革口号很可能就是不真实的。

这里有两个问题要谈，就是温家宝谈到要代表中国人民的意志，不能倒退。首先倒退指的是什么？我们看到有两种倒退，一种就是现在当局的政治高压，这本身就是倒退。所以我不知道温家宝自己怎么看待这个问题？现在的维稳办多多少少与他的工作有一定的关系，至少经费是要国务院提供的。那么他讲的倒退是不是包含这一层呢？我很怀疑，我觉得他可能并没有这个意思。还有一层倒退，是在民间的一些声音，比方一些老共产党员、老干部，还有一些民间的年青人或者中年人对毛泽东有盲目崇拜的，他们提出来要重新实行毛泽东的方针政策，要否定改革开放，这也是一种倒退。

但是我觉得，对中共中央而言，这种用毛主义来取代改革开放的声音只不过是一股微弱的声音，对中共的决策层来讲并不构成真正的挑战。但是要代表人民声音这件事本身是值得讨论的，共产党是用什么方式来代表人民的？

其实仔细看一看的话，共产党的所谓代表人民是它自己宣称的，人民并没有真正选举过中国共产党做为执政党，共产党宣布它是枪杆子里出政权，换句话讲它是把枪拿在手里要老百姓必须服从它。这不叫代表，这叫强制。如果说共产党真的要代表民众，首先第一件事就是要通过一个现代民主转型，然后在全国范围的选举中让民众有自由的意愿选择，看大家是不是选择共产党来代表他。就象在任何民主国家一样，任何一个政党它是否能代表民意要靠选票来判断，大家投不投他的票。

如果大家能够有其它的选择，或者是大家不投他的票，那么这个代表就不存在，他就不可能在国会取得多数，他也不可能执政。但是看来温家宝的思维并没有进步到这个层面，他心目中仍然想党天然地代表人民，江泽民也提过三个代表的口号，那就是永远代表，就是哪怕我把刀架在你脖子上，我也是代表你。这样的代表实际上是一种强迫，民众是在政治高压下不得不认同或者接受了这个统治，但并不等于说他内心赞同和支持。

我刚才前面提到现在官民对立，官不信民，民不信官，官恨民，民恨官。这种社会现象本身就是共产党失去它在民众中代表性的很重要的标志。温家宝当然很清楚这一点。所以从这个层面去看的话，我不觉得中国现在的领导层真的认认真真考虑过他们要让人民有真正的选择。

其实共产党愿不愿意让人民有选择，有几个检验的标准。一个标准是它是不是能够放松对媒体的控制，换句话讲中宣部能不能不再控制媒体，不要把媒体当作党的喉舌；第二，共产党能不能放弃对互联网的管制，让民众有自由言论的权利；第三，共产党能不能放弃政治高压；第四，共产党能不能停止对持不同看法的人的迫害。 如果这几条都做不到的话，这几条检验都通不过的话，那么它谈到政治改革也好，谈到代表人民也好，那就都是空话或者是假话。

确实温家宝的讲话在国内引起一定的反响，在网上引起一些讨论。这个事情本身就表明，有很多人确实是在期待着这样的声音。中国这个社会在政治上是相对落后的 社会，所谓相对落后就是说，大部分民众缺乏自己的自主意识和争取自己的政治权利和政治自由的意识；相反，很多中国人还是习惯于靠皇帝，或者说是等待一个皇帝回心转意改行新政。在这种情况下，很多中国人很愿意或者很期待着中央领导层提出这么一个口号，然后在某种程度上满足他们的这种期待，他们就可以心安理得的说，好啦，这下子中央终于要政治改革啦，我们就耐心的等待吧，不要再批评政府啦，不要再批评共产党啦，它总要改的。这是一种声音。但还有不同的声音，那就是我前面提到的，大部分中国人对共产党现在已经失去信任了，共产党讲假话、空话不是一天、两天，是六十年了。

很多人一而再再而三的被欺骗，也被骗够了，所以有很多人不那么容易上当或者不愿意上当。在这种情况下，这些话对很多人而言实际上是一场空话。所以我也注意到，在互联网上，包括最近在北京密云召开的一次关于温家宝这次讲话的研讨会的讨论当中，一直有人提出对温家宝的话不能够轻易的相信，而且从种种不同角度提出质疑。这些质疑从相当程度上反映了很多人其实对中国共产党今天的执政集团是不是愿意真的推行政治改革是持相当的保留和怀疑态度。

今天的程晓农评论就到这里，我们下次节目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