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君在台灯下想着心事,明天就要离开这熟悉的家了,随丈夫到台湾定居,她的目光恋恋不舍的扫过房间里的每一个地方和每一件物品。看到床上那只玩具棕熊,她不由自主的想起好朋友若兰来,那是多年前若兰送给她的生日礼物。她走过去将棕熊紧紧的抱在怀里,心里不由自主的问:若兰,你在哪里?你过的还好吗?
丽君的样子生得甜甜的,柳叶眉,左眉梢下有一颗黑痣,犹如柳丝下的月儿,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含情脉脉的会说话,回眸一笑百媚生估计就是形容她这类的笑容吧。她和若兰曾经是形影不离的好朋友,俩人常常在一起逛街、聊天,碰到一起就有说不完的话,聊生活、聊理想、聊音乐......丽君很会做菜,常常挽留若兰在那吃晚饭。等吃完了饭,若兰抢着洗好了碗,丽君就放上最新的流行音乐,俩人一边欣赏音乐,一边天南海北的侃上半天,一个个寂寞的夜晚就这样打发掉了。
"若兰,你干嘛不交男朋友?"一次丽君问。
"我觉得没意思,现实中找不到我心中理想的爱情。"
"你还是忘不了高峰。"丽君猜测道。
"我和他缘已尽了,我们俩精神上的差距太大了,是两个世界的人,不可能生活在一个世界里。"
"若兰,别太死心眼了,现在象你这样的人简直是凤毛麟角。现在的年轻人都是注重现实的,女孩子都千方百计的把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希望嫁一个好丈夫,有房有存款,及时享受。谁还追求那些伟大的爱情。"
"我是跟不上这个时代,我不愿把感情当作一种交易,来换取物质上的享乐。"
"你的思想真老土,这么多年就交了一个男朋友,那些条件不如你的女孩子男朋友换了好多个了,就象换衣服一样,生活过的丰富多采。"
"你干嘛不交男朋友?"若兰反问道。
"我也还没有遇到合适的对象。"丽君叹了口气。
"你要找个什么样的男朋友?"若兰问。
"就找个象你这样的。"丽君眼睛闪了闪,调皮的说。
"去去去!你就会取笑我。"若兰佯装生气的样子。
"我说的是真的。你这人虽然思想陈旧了一点,但很可靠,跟你在一起感到很安全,不用防备会被暗箭伤到。"丽君揽着若兰的胳膊说。
若兰立即笑了,假装的怒容换成了一张笑脸。
"自从我和那个小帅哥分手之后,我发誓要找一个比他强一百倍的男朋友,气死他。"丽君发狠道。
"你呀,就是争强好胜的。"若兰摇了摇头说。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平静的过去了。直到有一天,若兰开始修炼法轮功了,她们俩那种行影不离的情形发生了变化。
"若兰,你有没有搞错?这么年轻炼什么法轮功嘛,也不来跟我玩了,弄得我好孤单哦。"丽君撅着嘴嚷道。
"小君,法轮功可不是一般的气功,是真正的正道大法,能把修炼人带到高层次上去。"
"我对这些玄的东西不相信。你以前不也是坚决的无神论者吗?怎么一下子就痴迷进去了。"
"我可不是人云亦云的那种人,以前有熟人多次来叫我去练气功,我一点也没动心。法轮功的书我读了,书中讲到的状态我切身感受到了,是实实在在的,不是什么玄乎其玄的东西。"
"整天跟一帮老头、老太太在一起玩,闷不闷呀?"丽君撇了撇嘴说。
"他们都是些道德高尚的人。虽然年龄相差悬殊,可是大家的愿望是一致的,都愿意按照法轮功的书中教导的那样,不断的提升自己的道德标准,做个无私的人。"
"你在我心目中本来就很高尚了,真诚、善良、乐于助人。"丽君嚷道。
"用某种标准来说也许是这样吧,但用大法来衡量的话,这样的标准还是差远了。"
"你要追求所谓的至高境界吗?高处不胜寒,只怕最后落得孤单单的多没意思啊。我还是做我的凡夫俗子吧。"丽君说。
(二)
转眼到了九九年的"七.二零",中共当局开始全面镇压法轮功。集体炼功点解散了,若兰仍然独自每天坚持炼功、学法。她虽然修炼时间很短,但她知道这个时候应该走出去澄清事实真相。真要迈出这一步时,却感到举足如有千斤重,她能感受到那种有形无形的压力,一般的人根本就无法承受的,也许就这一步,她将失去所有,甚至是生命。她被一种强烈的孤独感包围着,其他的学员怎么样了?她在心理惦记着,迫切的想知道昔日她认识的那些法轮功学员的情况。坏消息接二连三的传来,本市义务辅导站的站长被抓了,还被抄了家。义务负责人被警察带走,被迫交出自己的大法书籍。她所在炼功点的那些学员几乎个个都被警方找去问话,强迫表态不炼功了。她猜测下一个应该轮到她了,她是炼功点的义务辅导员,炼功点学法、炼功的电是从她话的租住房接过去的。她的脑子里一直在想,如果警察找到自己,应该怎样回答,她从小到大从来没和警察打过交道。
这天,若兰把自己租住房里柜子上供着的师父的法像和所有大法书籍收拾在一起,想藏起来。往哪里藏呢?她想了半天也没想到合适的地方,这些东西在她心目中是很神圣的,往角落里乱塞好象不恭敬。最后,她索性把法像放回原来供着的柜子上,把所有书叠成整整齐齐的一摞,放在法像旁边。不藏了,反正我不会交出去,她心里这样想。那一次,警察居然把她给漏掉了,没有登门找她。
若兰很久没有去丽君的单身宿舍了,这天路过丽君的住处,她决定去看看。
"哟,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你这个大忙人终于舍得光临寒舍了,我可是碰壁生辉啊!"丽君正在准备晚饭,看到若兰大叫道。
"你这段时间过的还好吗?"若兰问。
"托你的福,没把我给闷死。最后无聊就去拍拖了,虽然对方不是我心目中理想的对象,但消磨时间还可以,常常有人陪着看电影、打麻将、请吃饭,还有保镖护送到家门口,一点也不吃亏。"丽君答道。
"你交男朋友了?对方人怎么样?"若兰感到很意外。
"马马虎虎吧,没有以前那个小帅哥长得帅,但比较忠厚老实,对我一心一意的。"丽君将菜倒进油锅里,一边翻动锅里的菜一边说。
"恭喜你啦!"
"恭喜什么呀,我跟他不会认真的,只是彼此在一起消磨时间。"
"你这是在玩弄他人感情,游戏人生。"
"我没有骗他,我明白的跟他说了只是做好朋友,不要谈婚论嫁的,他也认。"
"他明知道你不会跟他结婚,还愿意无偿的付出?"
"他对我很痴情,以为会让我感动,有一天我一定会接受他。但是,我是个现实主义者,爱情不能当饭吃,不能当房子、车子,我的铁石心肠永远也不会被他感化的。"
饭菜端上了桌子,她们象过去一样的边吃边聊。
"你怎么样?这么久遇到过心仪的白马王子没有?"丽君问。
"别人给介绍过一个,各方面条件都比较好,对我也比较满意,但就是劝我放弃修炼。"
"他怎么知道你在炼法轮功?"
"第一次见面时,我主动告诉他的。"
"后来呢?"
"我明白的跟他说,我任何情况下也不会放弃修炼。"
"后来呢?"
"他就再没找过我。"
"你怎么这么傻?!可以先瞒着他,等感情深一点的时候再告诉他,说不定他舍不得你也就默许了。"
"我不想勉强对方,如果他真心喜欢我的话,就应该接受我的全部。"
"你这人傻的没治了。"丽君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我妈也这么说我,她对那个小伙子挺满意的。你以为我心里会为这事感到遗憾吗?一点也没有。我觉得什么问题大家一开始就说清楚的比较好,不要等到感情深了的时候,才为一些事情纠缠不清,那样才辛苦。"
"要这样的话,我看没人敢跟你交朋友,现在国家在镇压法轮功,谁还敢公开支持你炼。"
"那我只好独善其身了。我觉得一个人清清净净挺好的,就我妈老在我耳边念叨这事,这下她该死心了,没人敢娶她的女儿了。"
"你歇着吧,让我来。"丽君把碗筷抢了过去洗。
"我要走了。"等丽君洗好碗,若兰向她道别,她想起今天自己还没看书。
"忙什么?这么久没见了,见个面又匆匆的要走。"
"我想回去看书。"
"还有明天呢,别走!陪我聊聊。"
"我要争分夺秒。"若兰坚持要走。
"看来今晚我要独守空闺了。"丽君打开电视,懒洋洋的说着,把若兰送到门口。
若兰在台灯下看着书。电话铃响了。
"请问找哪位?"她对着话筒柔声问。
"若兰,我妈上当受骗了!"曾经的同学和好朋友小倩在电话里急促的说。
"怎么回事?"
"我怀疑她被人骗了。她昨天跟我说准备到北京去为法轮功上访,我不同意,就一直守着她。今天她跑到银行取了五千块钱,用个布口袋装起来放在抽屉里。下午有人敲门,我妈飞快的打开房门,把装钱的口袋扔到门外,两个年轻男子提了就跑了......"小倩声音很激动。
"把电话给你妈,我问一下是怎么回事。"
"若兰啊,有一些功友准备去北京上访,我也打算去,我这丫头死活不让我走,又哭又闹的,整天看着我。"
"她说你扔了五千块钱到门外边,是怎么回事?"
"小唐他们几个现在没有路费,向我借的。"
"那你会去北京吗?"若兰问。
"我想去,丫头老缠着我,恐怕眼下走不了了。你呢?"
"我要去!把电话给小倩,我跟她说说。"
"若兰,我妈是老糊涂了,国家都给法轮功定性了,她还要去上访,这不是用鸡蛋碰石头吗?"
"你妈妈的选择是对的。法轮功对国家和人民有百利而无一害,镇压的决定是错误的。"
"你也这么说。你们都是我比较亲近的人,要有什么三长两短的,我这心里真受不了。我坚决不会让她去的,你也不要去。"
"你妈跟我说下午那事是借钱给别人,到时会还的,你不用担心。"
"知道了。若兰,千万不要去北京,知道吗?很危险。啊?!"
"谢谢你的关心。"
挂上电话,若兰心里想着怎样跟父母说自己的打算,他们的想法应该和小倩差不多。
(三)
若兰和当地一些法轮功学员去北京上访,被抓了起来,押回当地后给关进了拘留所。
十五天后,他们中的大多数被放了出来,有几个被非法刑事拘留。
"若兰,你该不会是脑子有毛病吧?爱炼功在家炼炼嘛得了,还跑到北京去炼,你不要命了!"丽君看到眼前若兰有些消瘦的样子,生气的说。
"国家镇压法轮功的决定是错误的。我们不过是行使《宪法》赋予公民的合法权利,依法去为法轮功说句公道话。"
"你太天真了,国家会听你们这些素民百姓的?"
"一个国家要没有人敢坚持说真话,违法犯罪没人敢于去制止就太可怕了。"
"就凭你我这样的老百姓能改变什么呀?还是睁只眼闭只眼吧。"
"这个国家现在变得很可怕。中央少数人一意孤行的发动了这场荒唐的迫害,电视、报纸每天滚动着播放谣言,污蔑上亿群众和他们的信仰。我被抓上天安门广场的警车上,亲眼目睹年轻的警察残暴殴打年龄比他母亲还大的法轮功女学员,打得她口吐鲜血,还不解恨,又把口痰吐在她的脸上。在天安门公安分局的铁笼子里,一名带着小女儿的妇女被警察打得一只眼睛睁不开,整个暴行都是当着她女儿的面实施的。一群年轻的大学生,只因为拉了一个写有"法轮大法好"的横幅,就被一群警察群殴。"
"他们打你了吗?"
"我不说姓名和住址,几个人对我拳打脚踢。"
"若兰,别坚持了。我好害怕,好担心你的安全。"丽君抱着若兰说。
"如果一个民族没有正气,歪风邪气就会肆虐,恐怕到时候每一个人都会深受其害。"若兰注视着丽君的眼睛说道,她的眸子里闪着坚毅的光。
"我觉得你就象一个殉道者。"
"有一天你会明白我的选择!"
若兰和一些法轮功学员无故被抓进了看守所,警方抓人的理由极其荒唐,仅仅怕他们再上北京。
从看守所放出来以后,若兰又去了北京。这次被抓回来后,被非法判了劳教,关进了远方的省女子劳教所。
劳教到期后,若兰回到家里,警察不断的登门骚扰,对她的迫害不断。最后,她只好流离失所。
若兰的遭遇让丽君感到很震惊,她想起若兰曾经说的这个国家现在变得很可怕,象若兰这样的好人为什么要被抓、被打、被关、被劳教?就因为不相信中共的无神论,坚持自己的信仰?就因为和平的上访?
后来,丽君认识了现在的丈夫阿智,台湾籍职员,俩人情投意合。她结束了感情游戏,一心一意和阿智发展着感情。
终于,阿智向她求婚了。那一刻,她幸福的流泪了,想起若兰曾经说的宁愿一直寂寞,等待一份真爱。她曾经不相信,现在她觉得自己找到了真爱,物质上的条件和要求可以忽略,把自己曾经发的誓忘得一干二净了。
结婚手续很快就办妥了。
(四)
丽君和阿智乘上飞往台湾的航班。丽君温柔的望了望身旁的丈夫,他靠着靠背睡着了。她的思绪还沉浸在刚才机场道别的那一幕,母女俩抱在一起泪涟连的,这是自己平生第一次离开父母到这么远的地方。
"爸爸,妈妈,请放心!我会照顾好丽君的。"阿智善解人意的说。
父母点了点头,"丽君,到了婆家要懂事,要孝敬公婆,体贴丈夫,和家中的成员搞好关系......"母亲不住的叮咛着。
丽君点点头,和阿智拉着行李箱朝候机厅方向走去,她流着泪一步一回头。
下了飞机,他们乘上出租车。丽君从车窗打量着这个城市的景物,一切是那么的陌生,这里就是自己将来要生活一辈子的地方了。
"啊!法轮功!"丽君看到街边的人行道上,有人拉着"法轮大法"字样的横幅在炼功,不禁失声叫道。
"有什么奇怪的,台湾到处都是炼法轮功的。不过,在大陆要被镇压的。"阿智说。
"我有一个好朋友是炼法轮功的,这些年一直被抓、被关,现在还流落在外,生死未卜。"丽君讲起若兰的故事。
"你那朋友很了不起!一个弱女子敢对强权说‘不',特别是在中国大陆那种独裁专制的社会里,要有坚强的意志和非凡的勇气才能做到。"阿智赞赏的说。
"我认为她这样很不值得,大好的青春年华就在黑牢里荒废了。"丽君道。
"自由和公正的社会要靠每个人去争取。当初中共背信弃义,妄图改变香港一国两制的制度,把香港变成大陆独裁专制的翻版,想强行推《基本法》23条立法。如果这条恶法生效的话,香港的自由、民主就彻底沦陷了。当时我在香港,二零零三年七月一日那天,全港五十万民众上街游行,抗议"23条"恶法,甚至有年轻的父母用婴儿车推着婴儿,加入到游行队伍中来,那场面声势浩大,特别感人。大家万众一心,最后迫使中共停止推行恶法。"阿智滔滔不绝的讲着见闻。
"还有这么回事啊?!"丽君大吃一惊的说。
"你们在大陆是看不到,大陆的新闻和网络封锁得很严。在香港的渡船码头,有人公开的挂着宣传标语和展板,用麦克风对着登船的乘客高喊:"不做马列子孙,要做中华儿女!退出中共保平安!"有空咱们去游香港,你就知道了。"
"这在大陆肯定就被扣上反革命的帽子。"丽君说。
"是的,中共的言行很怪异可笑,这对生活在文明社会里的人们,会觉得很不可理喻。"阿智笑着说。
"你们说的法轮功呀?我儿子的学校从校长到全体师生都在炼,据说课间操就是炼法轮功。"出租车司机听了他们俩的对话,插话道。
"我看新闻报道说,九九年"七.二零"中共镇压法轮功以前,整个台湾只有几万人在炼,中共一镇压,反而让法轮功出了名,现在有七十多万人在炼了。"司机又说。
"我还以为只有大陆才在炼呢。"丽君如梦初醒的说。
"哪里呀,香港也象台湾一样,到处都在公开炼。我曾经出差去过欧洲和亚洲的一些国家,在很多城市都看到有炼法轮功的。在那些国家,法轮功是受法律保护的,只有共产党在镇压法轮功。"阿智说。
"看来,我选择嫁给你是对的,告别了那个谎言的国度。"丽君头靠在阿智肩上,甜蜜的笑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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