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是在美国南方城市开会后,我满怀希望与朋友坐飞机而去。
下榻旅馆后,想随性到街道漫步,却被朋友的大手拦阻,他说在国外时间宝贵,得作好精准计划,于是我们翻开地图排行程。
记事簿上的景点,纷纷被标上待访时间,像要进行一场行军。隔天一早便被唤醒,赶了一小时的路,途中没有对话,连经过的美女,都无缘多看一眼,只为能吃到当地美食。
朋友在记事簿注记,庆幸及时完成任务,我则啃着特制早餐,觉得那不过是甜甜圈风味,何必千里迢迢?
这顿早餐吃的真不悠闲,因为得赶往城市另一边的博物馆。我对博物倒有兴趣,从凝视古物中,可以感受思古幽情,但从浸沐于气氛,到走入时光漩涡中,我需要一点酝酿时间。
耳畔的催促声却将我从漩涡前拉回,在博物馆门前拍了照,又赶去乘轮船游港湾,爱好文学的我,期待坐船看风景,感受马克吐温笔下的情境。
但隔窗看远方景物,却有如看萤幕般的不真实感,更厌烦的是,船长麦克风声不断解说风景,让我耳膜响起阵阵噪音。随后的行程有更多花样,但于我而言却很相似。
夜晚,我躺在异乡的床上,空虚感弥漫在心底。隔天清晨,朋友摇醒我,想赶更紧凑的行程,我示意身体不舒服、想留在旅馆,也得以分道扬镳。
新行程从与旅馆柜台小姐的攀谈开始。知道我来自台湾后,她异常兴奋,因为那是她一直想去的东方,纵有不同肤色,许多感觉却一点就通,也因而寻到一条难忘的生态之旅。
坐着旅游公司车子,来到一块沼泽地,寻访鳄鱼的故乡。在上船前,船长提醒我们别带相机,让眼睛多接触生态,也别让闪光灯干扰环境,之后船长便关闭麦克风,带我们去冒险。
当鳄鱼游近船只、张大门牙时,船上游客齐声惊叫。这一船有黑、白与黄色肌肤的小孩与大人,所有的心都因惊叫声而连结在一起,像沿着时光河流走回洪荒世纪,在遇见其他生物时,发现我们人类才是最亲近、须相依赖的物种。
当遇过的鳄鱼越来越多后,恐惧感渐消失,也敢探头与鳄鱼有更近距离的接触,探险船没窗户,但人与鳄鱼还是在安全距离外。而更讶异的是,眼前的蛮野水泽,在经过这么多人的探访后,竟未留下任何瓶罐的文明痕迹。
在蛮野的缓慢气氛中,游客也开始攀谈。有个奥地利人说他刚从亚马逊森林冒险回来,分享更丰富的生态体验。有对美国老夫妇,周游各地以度过晚年,向我打听台湾的种种。
我说台湾的物种数是世界第二,从海岸到山上的生态非常丰富,让他们动起旅游的兴致。"但如何去那些地方呢?"老夫妇追问了我。
他们想来经历台湾生态,并在旅游后不留下文明痕迹,让后人能继续享受,但台湾有这种旅游方式吗?
"我不知道。"我回答了老夫妇,他们露出满脸困惑。"我们有的是照相、解说、吃喝的旅游方式,如果有这么一块沼泽地在台湾,附近应会有很多碳烤店,我们台湾人很会吃,说不定连鳄鱼也能吃 ...."
船旁一只张大门牙的鳄鱼忽然闭嘴,翻转身躯,倏忽地游往远方水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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