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忘那年中秋夜(图)
中国人讲,"每逢佳节倍思亲"。 在这最具中国传统的中秋佳节来临之际, 俺除了思念远在中国的家人、亲戚、朋友之外,还怀念一位已经过世的忘年之交 — "老右派"郑先生.。 郑先生是俺在美国认识的第一个上海人,也是俺认识的第一个"右派"份子。 俺一家人在美国的第一个中秋节就是在郑先生家里吃他亲手制作的月饼度过的。
据郑先生介绍,他是从报纸上学会做月饼的,先用木头制做模具,放入少许干面粉,然后根据当地的材料调馅,再将包好馅的面团放入模具中,压紧、压平. ...。那新烤出来的月饼吃上去不软不硬,略带甜味,既不同于"广式月饼"又不同于"苏式月饼", 口感特好。那是昔日北大小才子、"老右派"、今日美国新移民郑先生亲手制作的"右派月饼"!
提起"右派月饼"俺必须给你介绍一下这个老右派郑先生。郑先生是典型的南方人,身高不到一米六,看上去很单薄。 据郑先生讲,一九五七年刚满十七岁的他就考上了北京大学化学系,也从此开始了他的人生噩梦。
郑先生说,就在他考进北大后不久的一天,他们班学生被派到首都机场去欢迎外国来访的国家元首,在寒风中站了很久。从小在南方上海长大的他,第一次领教了北国严冬的厉害。"站在机场,没有什么建筑物挡风,等了一个多小时。"他忍不住对同学说:"我们都快冻成木乃伊了"。
也就是这样一句略带幽默的抱怨话让郑先生在接下来的"反右"运动中倒了大霉。 据郑先生讲,当时的"反右"运动是有名额指标的。在找不够"反党"言论的情况下,他的那句"我们都快冻成木乃伊了。"便成了一只射向社会主义的毒箭。17岁的他还没有念完大学一年级就被发配到"北大荒""劳动改造"了, 一去就是二十多年。
一个生长在上海的北大小才子,转眼便成为被人仇视的阶级敌人,据郑先生说连他自己的亲身母亲都与他划清了界线、断绝了关系;与他同去到荒凉、环境恶劣的"北大荒"做苦力的人很少有活着出来的。俺知道这一段经历一定是郑先生一身中最难忘、也是最痛苦的,故很少向他提及这段往事,怕引起他的伤感。
不过我怎么也想像不出那是什么样一个社会,连郑先生这么聪明善良的好人也没有出路...
也许是在中国时受的折磨太多,也许是到美国以后感到的压力太大, 65岁不到郑先生就离开了人世。虽然郑先生离开我们已经多年了,然而到美国后在他家过的第一个"中秋节",以及他亲手做的"右派月饼",却成为了我们永远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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