估计当局拿不出此类与国家安全及国家声誉息息相关的间谍证据。胡士泰"为境外窃取、刺探、收买、非法提供"的,是商业情报,是作为世界铁矿石进口量60%以上的第一大买家的中国的底价;是如何在市场调研基础上拉拢关系、放出手段,为自己公司争取最高价格。就算从他的电脑里查出中国钢企"详细的采购计划、原料库存、生产安排等数据,甚至每月的钢铁产量、销售情况",何罪之有?请问哪个生意人不作如是想?那个生意人不千方百计这么干?
但胡某黄皮肤、黑头发,真真一位有假包换的龙之传人呀!不是有报道说,其同行觉得,他不应该"为了迎合外国人而削尖脑袋不择手段去搜集(信息),更不能为了自己的升职加薪,把很多的原则问题都忘得一干二净"。
外国人,谁?对胡士泰,也即而今的Stern Hu而言,力拓集团铁矿石业务部主管Sam Walsh、力拓战略首脑Doug Ritchie、外长 Stephen Smith,包括陆总理克文,大家全Australian,谁是外国人?而中首国际谭以新、中钢协秘书长单尚华和胡总书记锦涛,反倒是与他不相干的Chinese。他"削尖脑袋不择手段搜集"(包括"窃取")的,是为了他已然宣誓效忠的澳大利亚的国家利益--因为他公司的利润,或者说得再确切一点,力拓如何为自己产品卖个好价,直接联系著澳国的税收。
至于他已经"忘得一干二净"从而一再违悖的"原则问题",不知指的是表面上跟中国钢铁工业协会(中钢协)谈,私底下却笼络宝钢、济钢、莱钢;还是掉价地接触炒卖进口铁矿石的下家--那些买不到长协矿的中小钢厂;甚至,再不堪一点,攒个包吃、包住、包跟女歌手玩的"奥运观光团";以及这类劣迹的外延,比方本钢那桩"业务考察"路线甚为诡秘的堕机出国游。
这些"原则",恐怕不是由以利润最大化为第一原则的澳洲商人斯特恩?胡所应考虑的吧?中国钢铁企业(国企、民企、私企、合资企)好几百家,谁把他们分成三六九等,须以不同的价格买进口原料?谈判桌上的降价幅度,低到多少就爱国,否则就算卖国?力拓面对的,谁是主谈、谁在幕后主使、他们当中的谁有上面的关系?而板著脸压价的买家究竟为"中钢"利益,还是在索贿?以及,他们之中,有没有谁有哪些不便拿到桌面的爱好--孩子要留学、二奶须安置?想要人民币还是美纸?账户开在老牌的瑞士还是新兴的开曼群岛--或者该有的全有了,只想再看看赌城或者人妖?
胡某天津人,80年代中北大混出来的。他深知邓老爷子 "一部分人先富起来"之要诀,也曾目睹计划经济下的"剪刀差"(特别钢材的官价与调节价)怎么让有路子的混混儿几个电话一夜暴富。虽然一批傻蛋学人一直弱弱地呼吁经济改革必须有法治与民主相配套,警告来自权力的资本不能建立起现代国家的正义与稳定,哪里抵得住加入"具有中国特色"之发财主流的诱惑?在他学弟学妹愣青青、傻乎乎争自由、要民主那几年,他只"冷静细致"地见习"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的经济游戏潜规则。虽然已经混得相当不错了,但仅靠"勤恳务实",在中国终难做大--比方说像那个刚给判死缓二的陈同海。于是,这名北大精英"为了自己的升职加薪",可能还有别的好处--比如清新的空气和干净的水,比如基本人权保障,终于以自己"对中国市场的深入了解",选择不当中国人。
当代康白度斯特恩·胡终被捉将官里去,小头皮未必断送,最大的可能是表面上判几年,最后关几个月驱逐出境了事,恰如陈同海的缓二终会改无期,而后改判再改判外加保外就医,怎么著也不能让二位老革命白发人送黑发人不是?
尽职尽责外加尽心的澳洲商人胡士泰何罪之有?除非他还兼著这边国安公安什么托付。君不见多少公派生两眼一翻,什么承诺、责任、国家利益、民族复兴?自家现得是选择去留的当然唯一动机。有几个人如已故水利气像专家黄万里,一心归国而后一心报国:"我是公费留学生,百姓供养我学知识,我还没能报答他们"--但他在自己祖国遭受了怎样的对待?这些,对胡士泰们变身斯特恩·胡,能没有"深刻的教育意义"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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