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冷战?俄罗斯的威胁与机会

这是一个相当令人错愕的名词,但最近却常出现在国外的报章杂志中。1989年12月3日,美国老布希总统与苏联戈巴契夫共同在地中海的苏联军舰上正式宣告冷战时代的结束,将近20年后的今天,怎么又有"冷战"了呢?

1962年古巴飞弹危机,可说是"冷战中最冷的时候"。自此以后,冷战早已成为政客在选举中的选举词汇。如今,"新冷战"一词的出现还真是令人有时光倒流的感觉。俄国历史学家爱都.罗辛斯基 (Eduard Radzinsky) 说:"新冷战不可能会发生,因为金钱早已将双方绑死了。"从欧盟东扩与欧盟内部对俄国石油和天然气供应的分歧来看,的确是如此。但这会不会又是一场劳思光教授眼中,美国希望"不战而胜"的"国际谋略之幻想"呢?

论点

"新冷战"一词其实来自于去年2月才出版的《新冷战》 (The New Cold War) 一书。毕业于伦敦政经学院的作者爱德华.卢卡斯 (Edward Lucas),目前仍在著名的《经济学人》(The Economist) 中任职。自1986年开始,他就一直专注于中欧及东欧事务的报导,1998至2002年间并担任莫斯科办事处的主任一职。此书一出版立即受到关注,且已经在11个国家中发行。

他说,旧有的冷战格局确实是结束了,但俄罗斯在普亭的主政下,走向专制政体追求国家荣耀的复苏,和追求社会稳定高于自由与民主的态度,可能让其他具有相同倾向的国家领导人 (如伊朗、委内瑞拉和古巴),共同站在同一阵线上,对抗西方。所以他预测,俄罗斯这波新兴的意识形态,会是开启"新冷战"的关键。

俄罗斯丰富的天然资源、广大市场及所赚取油钱是她有力的操作杆,"虽然美英两国试图合作抵挡这只日益强大的北极熊,但是德国与中国却似乎与她互相合作"。卢卡斯表示,现在最大的问题是,欧洲会如何和俄罗斯打交道,尤其是那些身处第一线的东欧国家,他们脆弱的体质将会无可避免地再度受到俄罗斯的影响?

对此,卢卡斯并没有提供答案。他仅是建议,我们必须抛弃可以影响俄罗斯内政的幻想,并且承认俄罗斯崛起的事实。他结论说到,未来会回到如18世纪般"大国政治"(Great-Power Politics) 的局势。卢卡斯对"新冷战"的论点当然引起许多人批评,如约翰.拉夫兰 (John Laughland) 和亚历山大.札奇特 (Alexander Zaitchik)。

他们说,卢卡斯的论点实在太过武断且资料偏颇,虽然俄罗斯在普亭主政下国家趋向专制,但外在环境已变,俄罗斯仍是脆弱的,她需要和平稳定的环境来发展,如核子管制、反恐情报分享、气候暖化等问题。况且目前俄罗斯及委内瑞拉的反美力道乃是因为油价高涨的结果。

然而,10月8日卢卡斯在《金融时报》(Financial Times) 投书表示,现在他的观点似乎已成为主流意见了。"俄罗斯与西方的关系已进入互相不信任与互相鄙视的阶段"。乔治亚事件证明,"俄罗斯是准备好武力来对付其他国家,而西方并不想与俄罗斯有军事冲突"。他更说,西欧有被"芬兰化"(Finlandisation) 的危机。最具体的例子就是冰岛。因美国经济风暴影响,冰岛获俄国55亿美元的纾困支援。另一例子是,德国前总理施洛得 (Gerhard Schroder) 现出任俄罗斯─德国瓦斯管线银行团总裁一职。

幻想

反对意见也不无道理,现在油价疲软,已跌至每桶70美元以下,情势已有微妙地变化。"俄罗斯、伊朗、委内瑞拉等产油大国可能被迫削减军事预算,反美力道恐将不若以往。根据德意志银行的估计,伊朗和委内瑞拉的石油价格必须在每桶95美元以上,预算才能平衡;俄罗斯需要每桶75美元的水准。"英国BBC报导,俄罗斯竟然支持北约在阿富汗增加讬管范围,也同意在联合国讨论伊朗核子计画,一改以往反对的立场。另外,从不需贷款购买军备的委内瑞拉,"上个月却向俄罗斯贷款10亿美元购买军备"。

根据莫斯科斯国家战略机构 (The Moscow Institute for National Strategy) 负责人斯坦尼斯勒.比尔寇斯基 (Stanislav Belkovsky) 的说法,近年俄国企图恢复军事力量的种种动作与言词,只是一种对内的政治宣传,与本身现实一点关系都没有。其最近出版72页的研究报告《俄国军队的危机与衰落》 (The Crisis and Decline of the Russian Army) 说,除了军事上极度缺乏效率之外,"当老旧的零件与装备被淘汰时,俄国将面临只有一半的飞机与直升机可用的窘境,届时也会有高达4千五百架飞机的短缺";核弹也面临相同的困境,"2012年止,俄罗斯可用的核弹头不会超过一千颗"。

俄国自大脱离现实的动作,只是让美国多了一个廉价的藉口去增加其军事预算,并且增加自己与西方讨价还价的工具罢了。从去年12月开始,俄国再也不允许西方军事观察员进入俄罗斯,也停止知会欧洲各国有关她的各种演习动作。实际上,俄罗斯近年人口数快速下降与公共基础建设不足,也是她发展的隐忧。因人口因素,比尔寇斯基就建议克里姆林宫当局,与其专注NATO或美国所带来的威胁,不如注意中国近年的快速发展及可能在西伯利亚地区所带来的威胁还来得实在些。

俄国带来的不仅是威胁,但也是一种机会。例如,"2007年俄国与德国的双边贸易已达5百多亿美元"。在经济力量决定国力的后冷战局势中,我们不应夸张俄国的威胁。经济学家表示,未来美国、中国与欧盟,各自占全球GDP的比例,都不会小于5%;即使俄罗斯成为世界第五大经济体,她也不会占超过全球GDP的3%。

普亭在今年的一场演说中坦白:"直至2020年,俄国仍不可避免地需要依赖外来的物品与技术...俄国经济的最大问题是它极端的无效率。劳动生产率在俄国仍是相当地低落。当全球竞争加剧的时候,这情况显得相当的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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