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生最羡慕别人,不是金钱地位、或荣华富贵,而是一生能够快乐的实现自己的梦想,又不必离开自己的故乡。这种知识分子,今天在地球上少之又少了。像聂华苓的先生安格尔(PaulEngle,1908-1991),就是最幸福的人。他一生虽然四处游历讲学,但却能为他的故乡爱荷华(IowaCity)打造成神话一般的世界作家的天堂。我常常对我的一位博士研究生说,她目前还能居住在桃园中坜的出生的老家,这是地球上少有的幸福的人生。
我像大自然的飞禽候鸟,经常的迁徙而居。今天已归乡无路了。
今年十一月美国普林斯顿大学生态学与演化生物学系教授戴维.威尔科夫(DavidWilcove)出版专书《回乡无路》(NoWayHome),发现飞禽走兽与候鸟,每年大迁徙的路程漫长艰辛。
如北极燕鸥(arctictern),每年从北太平洋的白令海飞往南极海,行程长达3万5000公里。
从蝙蝠、海鸟到海龟,长途迁徙时有些显然是依循地球磁场行动,彷佛拥有一份无形但准确的路线图,有些动物则是倚赖山脉与海岸之类的地标、夜空星辰的排列、嗅觉的线索等因素,为牠们打造成指南针或更准确的卫星定位路线图(GPS)。
但我们地球的自然环境,包括天空,长期遭到人类活动严重破坏,很多物种甚至因此找不到迁移的路而绝灭。
迁徙之路愈来愈危险,归乡无路,最后变成濒临灭亡。如每年从加拿大与美国西部哥伦比亚河逆流而上的鲑鱼,和十九世纪初叶相比,数量只剩十分之一,因为很多河流不是干枯就是遭到污染。
很多国家建立水力发电的水坝所造成的障碍,断绝鱼类的迁徙,行动电话基地台使蝙蝠迷失方向,带刺铁丝围篱使羚羊野兽困在死亡的绝境中。
唉!在这个空间愈来愈拥挤、温室效应导致的全球气候变化、地球表面环境愈来愈受到破坏的时代,摧毁了栖息地,打乱大自然食物链的运作模式,飞禽走兽与水族类,迁徙之路越来越坎坷危险。
人类也是如此,我自己的命运也一样。
我的家族为了生活而移民再移民。我的祖父因贫困而从中国飘洋过海到南洋,我因为工作移民到新加坡,又不断的因年龄的变化而四处迁移。
无形的政治障碍、法规与文化的差异,也使人类的生态的困境更像迁徙的飞禽野兽所遭遇的绝境。
我亲身也遭遇了归乡无路之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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