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上的今天并未走进历史
50年前的今天,《人民日报》发表社论《这是为什么?》,从此开始大规模的反右运动,55万以上的所谓反党反社会主义的右派分子,或是被送劳教、劳改,或被监督劳动,妻离子散,家破人亡,他们在中国大地演绎了一出现实版的“悲惨世界”。50 年后的今天,那些从悲惨世界活着出来的右派,不甘心自己的美好年华葬送在残酷的阶级斗争中,在耄耋之年,向政府提出赔偿的要求,可是,他们非但得不到应有的赔偿,反而遭受到又一番打压。反右受害者索赔发起人之一李昌玉被抄家,电脑及所作的书被没收;中国信息中心和劳改基金会前天和昨天在普林斯大学举办“反右五十周年研讨会”,大陆受邀者被中国当局阻挠出席,不得参加这个“反动”会议;国内媒体一律不得讨论“反右”……。总之,“反右”话题依然是个禁忌。 “反右”运动已经被公认为一个历史的错误,中共自己也给99.9%的右派“改正”了,但“反右”却仍然是不得公开触及的禁区,这显然很不符合逻辑。
但是,如果符合逻辑,就没有中国特色的政治了。中国特色的政治,就是个人政治、一党政治。即,我给中央多少权,中央就有多少权,中央给地方多少权,地方就有多少权。最近吴邦国对香港自治要求的回应就是如此:中央给香港多少权利,香港就有多少权利。这和《满城尽是黄金甲》的皇上很一致:朕给你的,你才有,朕没给你的,你不可夺。
中央给过右派们“改正”了,现在右派们要索赔要道歉,这并不属于中央“给”的范围,右派们当然得不到他们应该得到的正义,即使这是一个迟来的正义,也是个非分之想。
没有经历过反右运动的人,是不可能对这场运动有切肤之痛的。文革后出生的人,因为这些历史在书本上被一笔带过,或根本不曾读到,更无从对反右运动有什么认识了。一段被故意或无意遗忘的历史,因此而从未进入历史。右派们除了被“改正”,恢复原职,别的一无所有。很多右派没有了生命,没有了家庭,没有了青春年华和健康。时至今日,他们连要求基本正义的权利也没有,比向日本索取战争赔偿的人还不如。日本法庭至少判过几宗索赔案件胜诉,日本首相也公开向战争受难者道过歉。至于国家间的战争赔偿,不是人家不给,而是国共两党为了各自得到日本的承认,而白纸黑字地主动放弃国家战争索赔要求。日本的战争赔偿,变为援华建设,这些援助,也不知落到哪个官家,肥了哪个贪官。总之是没有落到战争受害者手上。而中国政府,向哪个右派道过歉?又向哪个右派赔过偿?没有!
中国并不是没有资金来赔偿右派的损失,以今日中国GDP两位数的增长速度来算,以中国向非洲国家大方援助来算,以贪官上千万亿万来贪的数字算,政府用经济方式来补偿右派们的无价损失,应该不成问题。成问题的是,党没有承认错误的先例。有错也是四人帮造成的,找他们去,不干我们的事。在中共看来,认错就是否定自己,否定自己就威胁到政权的稳定,政权不稳,就身家性命不保。这种封建意识的共产革命,生命力完全依附在绝对的权力上。因此,对于全球性化的民主浪潮,政府只取民主之名,而不行民主之实。所以,尽管“镇反”反错了,“反右”也反错了,文革也革错了,这个从毛祖宗过来的政权,从来也没有向自己关错杀错的几千万同胞赔偿道歉。至于在全世界“直播”的六四大屠杀,政府更不承认杀了人。在六四血迹未干之时,当时的中共国务院发言人袁木就牙干齿净地说,天安门广场没有死一个人。现在又有个香港的马力,说六四的北京不算是“屠城”。还好,六四只过了18年,幸存者、参与者、支持者及目击者都还在,不用人证物证也可以记起那场恐怖的大屠杀。18年来,人们以各种方式来纪念六四,并用理性取代感性来承传六四的精神。尤其香港民众,每年都举办六四大型烛光纪念晚会,18年如一日,真是难能可贵。今年的六四,更有个“向坚强的64遇难者母亲致敬”的广告出现在6月3日的《成都晚报》上,也有个六四平暴军功表出现在ebay,它带来的震动,无疑是一次影响巨大的特别纪念。
长期以来,当中国上下紧盯日本教科书关于侵华战争、南京大屠杀的真相有否被改写隐瞒,并因点滴更改而谴责日本时,他们为什么不也对自己的教科书负责?年轻的一代,不少人根本不知道什么是“镇反”、 “反右”及“六四”等等历史大事件,政府对自己黑暗历史的成功的封杀,导致 “向坚强的64遇难者母亲致敬” 的“黑色幽默” 出现,因为处理广告的年轻人,相信了“六四”是一次“矿难”的解释,所以把这个广告登了出来。
50年前的今天是几十万右派及其家属开始他们苦难的历程的日子,50年后,他们在有生之年发出要求正义的声音,尽管希望渺茫,但仍然祝福他们。(文章仅代表作者个人立场和观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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