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辛苦尘与土,三千里路如登月

 

2月8日,上海车站准备回乡过年的民工。(法新社)

一年辛苦尘与土,三千里路如登月”,这是一位网民,对民工过年回乡之难的描述。在中国太空科技可以发展到载人上太空的今天,为何民工要回乡过年,还要这样难?

民工要回乡过年,首先要筹措旅费。而近年民工面临最大问题是拖欠工资,近年不少县市都出现恶性欠薪事件。一般与建筑工程有关,民工由施工到过年将近时,都收不到现金工资,由包工头代为安排伙食,以及简陋的居所。在春节将近都不发薪水,令他们无法回乡过年。

亦由于这种现象相当普遍,由去年年底开始,中国各大城市都不断传出年尾追讨欠薪的维权事件,在互联网上不少人都在问,到底中国何时能够不会在过年之前,传出追讨欠薪的维权事件。

大连一位位姓刘的工人,连同他的朋友,在去年过年后由黑龙江前往大连打工,参与当地政府的一项工程,但整年收不到工资回乡。在周一,在农历大年初一前六日,他和他的朋友才在政府协助下收到薪水,陆续回乡过年。他说:我们今天才收到工资,现在他们陆续回乡过年去,这几年,政府对欠薪都抓得比较紧,公司才与我们谈发工资的问题。

不过,好像刘先生般幸运的个案其实不多。在山西省榆次市,一批来自甘肃省为数五十多人的民工,至今仍然未收到工资。他们向市政府,以至他们的雇主铁路局追讨欠薪时,一直都得不到任何回应。

这批民工代表罗先生,周一接受本台访问时,指他们的雇主与市政府关系密切,又缺乏法律援助,他们连生计都成问题,更何况请律师与政府对簿公堂。他们更加考虑过,如果向传媒求助无效,就乾脆用激烈手段解决。他说:如果传媒手段都不能够解决问题,我们就会绑架老板,要求他给钱我们,在中国,在官员与老板勾结的情况下,非逼得我们用这种手段去解决问题。

而民工因追讨欠薪无效,而采取激烈行动的事并非罕见。在上月,陕西省汉中市有一名民工,因为长期向县政府追讨工程欠薪无结果,最后在县政府大楼跳楼自杀身亡。罗先生指,民工无法回乡,不单只因为无法筹措旅费这样简单,不少民工更因为无法面对出城打工的债务,不得不走向绝路。他说:我们在出来打工的时候,都向亲戚朋友借了一笔钱,在回乡时要还给他们,现在我们没有钱带回乡,请问我们怎样把钱还给他们,这样的情况下,我们没有办法回乡下。

四川省成都天网人权事务中心的负责人黄琦,接受本台访问时指,大城市的政府,现时恐怕回不了乡过年的民工,搞出维权事件,所以只要民工愿意向当局投诉,一般都会倾向在欠薪问题中支持民工,尽一切办法解决问题。不过,现时较偏远县市的政府,仍未认识到维权运动的力量,不懂得帮民工解决问题,往往这些地方的欠薪事件,都有可能酿成较激烈的行动。

黄琦说:大城市的政府,一般都曾经被群体性事件搞到焦点烂额,所以他们一定会帮助民工。但是一些小城市的当局,他们比较少见识,不知道民间的力量,所以他们就可能不知道问题所在,还是去支持欠薪方。

 

等待返乡的民工家庭。(法新社2007年图片)

但他指,随著维权运动的发展,不同县市的政府渐渐认识到民间力量的重要性,他有信心,未来当局会更妥善解决这些问题。

就算能够领到薪水回乡过年,都不代表回乡的路顺利。不少珠三角以至广东的民工,都会由广州出发回乡。而在广州的民工,今年虽然不用去火车站排长龙订票回乡,可以透过自动话音热线来订票,并且在出发前廿四小时到火车站领取。不过,很多民工在本月初,已经在电话中听到以下录音:“--提醒你,节前的火车票已经卖完,请你选择其他交通工具,不要前往火车站。”

而在互联网上,不少人都贴出文章,表示有火车票可以出售,有些人更手头上有十数张,由广州、北京等大城市前往不同省市的车票出售。在百度贴吧上,每分钟都有数十张火车票求售。在网上,不少人一方面大骂这些黄牛党,但另一方面,又向这些黄牛党人查询票价。有些人,更提出以数百人民币求一张火车票,希望有黄牛党主动卖票给他们。

在江苏,情况更为夸张,当地传媒查到有人聘请职业乞丐,扮流浪汉向公安机关救助站索取让流浪汉回乡专用的车票,然后转售或自用。

民工以千方百怪的招数买票时,大家不禁会问,为何票那么早卖完,而那些票又去了那里呢?

一位在百度贴吧上出让车票的网友陈先生,声称他自己因行程改动,而需要把手上的车票在网上出售,他本身并非黄牛党成员。不过他亦指出,他自己也是内部认识铁路公司工作人员,才能够买到票。他更直接指出,那些车票,大部分都已经给铁路公司内部的人买下来牟利,公众能够买到票的机会甚低。而黄牛党的成员,就按车票面值另加一百元人民币转售牟利。他说:那些火车票,都流到内部的人手里,我自己也是认识内部的人,才能够买到车票。他们大概会每张票加一两百元来赚钱。

不过,就算认识铁路公司的人,或一些黄牛党,都不代表能够买到直接回乡的车票。陈先生指出,因为他认识的人,给他的车票行程上安排转折,要在中途转车好几次才能够回乡,相当费时失事,结果还是放弃乘坐火车,转乘其他交通工具。辛苦买回来的车票亦只好转售给其他有需要的人。

面对这种火车票被炒卖的情况,本台记者向负责广州运输工作的广东省"春运办"查询,但"春运办"的发言人,竟然表示,他们对车票的流向,一无所知:“那些车票究竟去了那里,那连我都不知道了。”

由讨薪难到买车票难,都可以看到,现时中国在保障劳工基本权利上的缺乏,以及难以监督交通部门人员滥用职权牟取私利,令一般的贫苦民工,达成回乡团圆的梦想困难重重,虽然网民用登陆月球来形容是有些夸张,但这亦可反映出,这些困难,并非无权无势无钱的民工可以轻易克服。在当局高唱构造和谐社会的今天,民工回乡度岁的难度,简直是一个大讽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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