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健谈海外民运人士过中秋(图)

 

张健在巴黎(图片由张健本人提供)

中华传统佳节中秋节到了,这是一个合家团圆的日子,按照传统,出门在外的游子要回家探望父母,共渡中秋。然而,那些为争取中国自由民主而流亡海外的民运人士却无法回国与家人团聚。为此,我们采访了中国民主运动海外联席会议法国分部负责人,中国民主阵线法国分部负责人,89天安门广场学生纠察队总指挥,基督教福音教派传道人张健先生,他讲述了在流亡法国的这五年中是如何渡过中秋节的。

张健:对于我们这些流亡海外的朋友,每到中秋节的时候,我们这些政治避难者都是每逢佳节倍思亲。因为我们知道这边的华人很多可以回到中国去探亲,有的也比较方便让家到这边团聚。但是我们这些海外的流亡人士第一不能回到中国去,第二自己国内的家人过来也是有许多先决条件的,所以多数我们这些朋友在西方时间长了,尽量避免过这个节日。好在现在通讯方便了,我们一般会给家人打一个电话或通过网络视频进行交流。

我们海外流亡的民运人士还有一部分相信基督教了,对于这些朋友我们常说的一句话就是:“我们这些流亡海外的,有相信主的,相信耶稣基督的这些人,失去了中国这片大地,得到了天空,就是得到了一个信仰。”我们很多国内家人也有基督教的信仰,大家就感觉到一种平安,彼此互相祷告,互相祝福。

每到中秋节前后,我们还要做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对我们来说也是很沉重的,就是给我们能够了解到的国内这些因为从事中国自由民主运动,包括过去参加过89六四的第二次入狱的,这些在中国监狱里的政治犯的家属打电话问候;也要给过去在中共监狱里,现在出来的,在国内艰苦生活的这些朋友给与问候,甚至给他们的孩子送一些礼物。这是最近一两年我们在策划做的,但是有些时候还做的很不全面,因为有些人电话也没有,住址也常常换,因为生活比较窘迫,所以我们只能是尽一份心去做。有时我们打电话去问候他们比问候自己家人还要多。给与鼓励问候很重要,至少让国内这些比如有的亲人被关进监狱里,判以重刑的人给与鼓励,给他们的家属以安慰,告诉他们:“朋友们、同事们没有忘记他们。”当然我自己又是一个传道人,我也经常和他们联系使他们的家人也能够相信主,相信上帝,让他们在精神上能够更加的安慰。

记者:中秋想念家人吗?

张健:我们很多的朋友在海外一个最大的心结就是家人的情况。有的六四当年过来的这些同学和朋友,都已经十七年没有回到中国了,家人也不是很容易能够过来,这对他们是很痛苦的一件事情。特别是有些他们的亲属都已经过世了,或者是正在患病,他们也不能回去探望。这对我们流亡海外的民运人士也是一个很大的痛苦。但是为了我们所持守的、所追求的、所推动的中国自由民主运动,我们知道要做这件事情就要付出沉重的代价。没有代价的付出,没有我们作为铺路石,往前越铺越远的话,那么就不可能迎来中国民主运动的胜利。

前一段一些参加六四的朋友相继放出来,有的判死缓,减刑之后还是整整呆了17年多,进去的时候都是很年轻朝气蓬勃的小伙子,出来都已经人到中年了。最近出来的这个朋友,我给他打电话,他是北京人,他一出来整个周围的一切都发生了变化,好像周围的世界跟他没有关系,他好像是从外星球来的。这还是好的,我们看到天安门三君子中有个叫喻东岳的,出来之后就已经完全精神失常了,早已经被打得脑神经都发生问题,就是我们打电话问候他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有很多在国内抱着重病还经常写文章,揭批中共、中国这个专政、中国这个独裁、中国践踏人权这些事情,我们知道其中一个叫许万平的,前一段在大纪元上写了一篇支持“反对中共迫害弱势群体、迫害修炼者”的文章,就判了十多年的重刑,他的妻子拉扯着一个刚刚上小学的孩子,他的妻子和孩子户口还是农村的,我们可以想像他们家人的生活是在什么样的境地里。每当我们想到这些的时候,内心就很痛苦。较之来说,我们现在在海外,再怎么样,无论是爱离别,还是离乡之愁,较之国内的这些朋友,我们觉得我们还不算什么。关键是这些朋友他们所做出的更加的激励着我们。

记者:是不是中国真正实现民主的那一天,就是你们能够和家人团聚的那一天?

张健:事实上,我们有些朋友到现在,还没有实现民主的时候,他们已经看不到他们的父母了,他们有些父母已经去世了。比如89年的时候四五十岁的,甚至三十多岁的,现在五十多岁,父母年龄都很大了,有的父母都已经过世了。当然我们是盼望着年轻一些的民主人士,能够尽快地看到中国真正实现民主的那一天,能和更多的家人团聚。但是我们最大的盼望就是说努力的,甚至付出我们的许多,比如和家人团聚,甚至付出自己的生命、青春、失业这些很多方面的代价,以极大的牺牲的勇气去推动的中国自由民主的事情,因为只有一天中国实现了自由民主的时候,中国才再也不会出现政治犯或者是良心犯这样的事情,中国就真的迎来了一个和谐的、幸福的、富强的社会,人们能够在这样一个自由、民主、博爱的社会里其乐融融的生活,也不再有悲伤不再有眼泪了。大家和和气气,圆圆满满的在这样的一个民主的环境生活。

记者:这是不是您过中秋的最大的愿望?

张健:我们过中秋的最大的愿望当然是这个了。当然想起我们自己今天的处境,今天的辛酸和痛苦的时候,同时为了使更多的中国人团团圆圆,和和美美,我们要付出更多的努力,付出更多的牺牲,来去实现这件事情。

记者:在您印象当中给您印象最深,最受感动的中秋节有没有?

张健:有啊。在欧洲来说我还是有的。比如说去年中秋的时候,我自己是不知道过中秋,突然教会的一些弟兄姐妹和以前我所带领一些留学生,突然在网上邀请我,中秋之夜,大概晚上十一点钟坐游船游了一趟巴黎。尽管很冷,但那天确实是有一个很大很大的月亮,游船经过埃菲尔铁塔的时候突然埃菲尔铁塔一串的彩灯亮起来,背景一个很大的月亮。他们给我照了一张照片,我觉得这张照片很好,月亮、埃菲尔铁塔,我就站在中间,埃菲尔铁塔我觉得就是一个大写的人字,顶天立地那种感觉,远处是一轮明月。

所以在这一刻,我和很多中国留学生青年人在一起的时候,真的觉得我们中国的未来是寄托在更多的这些青年人身上。他们能够在西方受这样良好的教育,我想未来的中国青年人能够起更多作用,至少他们看见了什么叫自由了,他们可能会更加厌恶专制这些东西。今年我们还会组织,已经有两百人报名了,一人才4欧元,坐游船游塞纳河一圈。我们在游船上赏月,吃月饼。在船上大家唱歌、弹吉他,每经过一个桥的时候,大家一起喊,震耳欲聋,好像要把那一份乡愁都借大声的放肆的这种呼喊都喊出去了,大家都觉得很高兴,很痛快。后来那些同船的欧洲人,法国人也一块儿跟我们喊,那一刻我觉得是挺惬意的,即使是在那么强的思乡之中啊,还有这种宣泄的感受,我也看到有些人喊完之后留下眼泪了。

记者:您在法国这段时间有没有什么心理上的变迁?

张健:应该是有这么一段的,我刚到法国的时候首先要解决的就是思乡之情,第二个要解决的就是生活或其他的。我觉得生活或其他的相对来说还容易解决一些,但是思乡之情的确是要经过很长的一段挣扎。我在这边第一次过中秋的时候,那次也很难忘,我给家里打电话,我跟我母亲说着说着就都掉下眼泪了,最后就无话可说。本来我还想很坚强,跟她说我很快就要回去的,但这一别直到现在都五年了。但是每一次跟我母亲交流的时候,我母亲都说“仿佛昨日”,说你一直也没有离开家,仿佛就在附近。我以前在国内的时候也是经常在另外的城市工作或者经常出差。一年也就是那么一两次回去,也是偷偷探望一下母亲,所以常常也是电话里问候。尽管这一去相距9000多公里,好像仿佛昨日,现在这个电脑、电话也很先进,尽管相隔万里,大家的距离好像就是0.8 m或是1m,就是和computer之间的距离。

但第一次对于我来说,这种乡愁、思乡之情挣扎了有一年。在一年之后,对于我来说,我应该感谢上帝的,我能通过电话让我的家人相信耶稣了,相信上帝了。我经常告诉很多留学生让自己的父母信主、信上帝,有一位神看护你的家里人,而且他也会通过基督教会的生活使自己得到真正的平安和喜乐。因为父母期待自己的子女在外边无论求学还是工作,至少起码一点就是平安。那么我们在海外的,无论是挣钱往家邮一点还是怎么样,也都是希望自己的家人也是平安。可是谁都知道,自己的父母对自己最大的就是思念,那怎么样解决这个问题呢?当我们双方有这样的一个信仰,我们知道有一位神会看护着家人,而家人在这个信仰里又得到释放,得到了平安和喜乐,这个是更大的福分了。所以说大家都在一个共同的信仰里,一个共同的福分里,一个共同的精神世界里的时候,时空的距离就变得模糊了,就会有心心相依这种感觉。

总体来说,我们海外这些从事自由民主运动的朋友,能坚持下来的,起码都是理想主义者,都是为了自己的信仰而生的人,为了自己的理想而活的人,也知道我们为了理想要付上代价的。这种理想的产生也是因为看到希望,才会坚持下来的。我们知道当遇到的困难越多的时候,所遇到的风险越多的时候,所遇到的阻拦越多的时候,这个理想离实现也就越近了。

记者:中秋有送什么礼物给家人吗?

张健:我的一个最大的礼物就是我们主耶稣基督,我们的信仰是最好的礼物,我母亲也有这个信仰,而且在我们家里也有教会,有一首歌是“有一份礼物你得到没有?这份礼物是什么?就是主耶稣”。我想这是我给家里最大的礼物,也就足够了。我还有一个最大的礼物就是,我作为一个我的父母所培养出来的这么一个孩子,他们的儿子,他们也知道我在为中国民主运动做的这些事情,我想他们应该会觉得骄傲的。至少,在我的父母眼里他的儿子不是一个普普通通、碌碌无为的儿子。尽管有离别之苦,但是他们知道这里边有另外的喜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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