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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畏如永恒的星光

作者:吴志翔(青年评论家)  2005-03-01 20:22 桌面版 正體 打赏 0
敬畏,是人类童年时期萌发的一种基本情感。那些热爱智慧的先哲们刚开始思考这个世界和人自身的存在奥秘时,就禁不住发出一阵阵的惊叹。这声声惊叹属于哲学,属于宗教,也属于科学。当毕达哥拉斯发现星球之间、琴弦之间有着如此完美的数字和谐时,当巨大的灾难使尘世中的生命显得如此脆弱和卑微时,当帕斯卡尔以超常的智慧领悟到“有限无法真正认识无限”的宿命、人只不过是“迷失在大自然最偏僻的角落里”时,当孔子体察到“迅雷烈风”并且把它看成是自然对人的警示时,当老庄及其信徒们直觉到生命的短促和宇宙的无穷时,敬畏之念就已涌动在人类的心魂深处。

所以放眼看去,隐隐窥见“存在之深渊”的哲人们往往像孩子一样屡屡体验到震惊和惶恐的感觉。不必举太多的名字了,即使那位在哲学上完成了“哥白尼式革命”的康德,也仍然敬畏着头顶的星空和心中的道德律,即使那位被视为最具颠覆性、宣告了上帝死亡的尼采,也依然偏执地要守护“高贵的精神”。而大量有着宗教偏好的人,更是对于神圣怀有充分的敬意和畏惧。爱默生“被我们所探索的无边的宇宙所慑服”,认为人生活在这个世界上,仅仅是用一点小家子气的聪明来把握世界而已。赫舍尔问:人是什么?一条在卵石和土地上蠕动的虫;一个在无边无际的浩渺宇宙中盲目浮游的小生物。而克尔凯郭尔则把敬畏升华成了一种美学。

然而,就像童年时做过的梦一样,敬畏也被长期地遗忘了。“科学”获得了殊荣,戴上了人类一切心智活动的冠冕。“科学”也就慢慢膨胀起来,忘乎所以起来,对于另外的思想路径表示出了傲慢和偏见。“征服”是它的一个习惯用语,浑然不觉所谓的征服者只不过是宇宙苍穹中的一条“寄生虫”。这种狂妄的“科学”信奉“人是万物的尺度”、“人是万物的灵长”,对于自然只知驯服、利用、掠夺,而从来不敬天道,不畏天命。正是在这样的征服过程中,人类群体逐渐失去了家园感,人变成了“废墟上的神祗”。事实上,真正的科学精神恰恰被这种自私的、人类中心的实用主义所玷污。科学本来的目的是要消除人在这个世界上的异乡感,然而一味横行、毫无节制的后果是,我们的家园已满目疮痍,我们时时受到报复。真正的智者在很多时候其实都是谦卑而抱有敬畏之心的。且来听听一位大哲学家与一位大科学家的悖论式的名言吧。苏格拉底说:我惟一知道的是我其实一无所知。爱因斯坦说:这个世界惟一不可理解的是它竟然是可以被理解的。

必须认识到人的局限,要知道自己的边界在哪里,技术的边界和欲望的边界。对于个体来说,没有了敬畏之心也必然意味着失去生活的根基、价值的底线。亵渎神圣、佛头着粪、游戏到底、快感至上,这是后现代主义文化的惯用伎俩和大致面目。躲避崇高,解构意义,无知者无畏,没有什么是不可以的,借用韩少功的话说:“圣徒和流氓,怎样都行。”于是,肠胃和生殖器成为最重要的器官,身体成为惟一的信仰,世界成为一个巨大的游乐场,生命不再是一个奇迹,仅仅是一只盛满欲望的口袋。而总有一天,失去边界和底线的放纵会反噬自己的身体和心灵。怀有一份敬畏,我们这些偶然闯入这个世界的人,才会反思自己的境遇,才会敛神净心,才会仰望星空。而那遥远的清冷的永恒星光,将会抚慰人类的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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