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回忆录《思痛录》--- 一个普通人的启示
在一家医院太平间的门口,我和死者李兴华二十七年前的领导--一位军队老干部握了手。来向遗体告别的,只有我们关系最密切的二十多人。我忍不住含泪说了这么一句:“如果从前我们不把他调到文艺界,还在您那边,他大约不至于落到这个下场。”那位同志默然不语。死者27年前调来的时候,原是天安门前警卫部队的干部。他出身很好,历史纯洁,19岁进解放区,很快入了党,参了军。他调来的时候才26岁,身穿一套厚墩墩的棉军服,显得泥土气扑人。他一来就赶上《红楼梦》批判运动、反胡风运动和肃反运动。他虽然是个编辑干部,可凡是那些搞专案、审讯性谈话,或单位里专别人政的事情,就自然地都落到他头上。他也全力以赴,想主意,外调跑腿,都不辞劳苦。他的心是纯洁的。他干的一切,他都认为符合真理,是应该干的。
在反胡风的运动中,他除了积极参加斗争,还写了批判胡风集团的文章,因为当时他认为胡风集团里的人真是什么反革命。到后来,我们《文艺学习》编辑部发动了《组织部新来的青年人》的讨论,意见分两派。他认为否定这一作品的意见没有道理,于是他到处奔跑组稿。当时刊登的讨论稿件大部分是他奔走的。我们谁也没有想到,这一次小小的讨论,会引起上层那么大的注意。当大家知道了上边来的那几句“谁说北京没有官僚主义”的话之后,各个都感到鼓舞。特别是李兴华,他简直跳起来了。那些天他每天处于极度兴奋状态,嘴里不停地在议论。一会儿笑呵呵地说:“想不到中央还看我们的刊物!”一会儿又猜测:“某某篇文章不知他看过没有?”那些天,机关里传达有关指示也特别勤,老在责备下边不放,责备“太守”以上的干部不积极。我们是基本做到了“传达不过夜”的。记得有一次传达完了,李兴华听过,动情地说:“听听!说话到这样,简直就觉得是在我们身边拉着手嘱咐啦,是耳提面命。咱们再不干还是人吗?”他过去只是个偶然应本刊需要写点补白小文章的编辑,从这时起,他真正关心起文艺界的思想动态来,参加外边的讨论和活动。大约也是从这时起,他眼界日开,在思想上排除了一些违反文艺规律的限制。而这一切,他自觉是为了党的。
真是谁也想不到的风云变幻,《组织部新来的青年人》的作者竟变成了右派。还有,“丁陈反党集团”的提法,本来已经准备撤销了,后来忽然在新形势下定了案。事先有领导同志找我问过,问我们编辑部有没有那集团的人。我虽然知道李兴华是陈企霞同志的学生,但想来并无太深的关系,就回复没有。事后才知道他和陈企霞同志一直过从趺堋N壹绷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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