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热:他们绑架了良知和诚信!----蒋彦永医生的捉和放

七十二岁的蒋彦永医生从家里前往美国大使馆签证,在车水马龙的北京大街上遭到绑架,下落不明,到今天被释放的一个多月里,谁也不知道他究竟被扣押在何处。除了他守在家中的妻子战战兢兢的呼吁,除了他远隔大洋的女儿若断若续的哭诉,除了海外华人一浪高过一浪的抗议,偌大一个中国,竟然没有一点儿声息(编按:中国不少人士参加海外签名要求释放蒋医生。)

绑架说真话的老人:这个党疯了
读了这条消息,我脑子里的时间地点一下子都发生了混乱。这是无法无天的文革反右还是“以人为本”的二十一世纪?这是战火纷飞的伊拉克沙漠还是盛世之下的中国首都?伊拉克的绑匪们三天两头挟持各国人质,公开叫嚣野蛮斩首,吓得人质的家属哭求哀告。发生在中国的这一次绑架,则是一次明目张胆的政府行为。据透露出来的消息说,早在去年,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会就对蒋彦永的处理作了决定。可笑的是,这一集第四代须导集体智慧、经过认真讨论深思熟虑的决定,竟然是在大街上进行绑架:让派给蒋彦永的三O一医院专车司机谎称汽车坏了,请他改乘另一辆面包车,结果没开出多远就停了下来,几个不明身份的人一拥而上,把蒋彦永夫妇强行推进一辆装有铁栏杆的装甲车……

世界上最大的政党,手中握有几百万军警,对付一个七十多岁的老人,竟是这样的心虚和下流,这个政党难道真的疯掉了,还是像伊拉克绑匪那样不顾一切了?伊拉克的绑匪们在半岛电视台露面,无论气候冷热,一概布套蒙面,中共政治局常委们在电视上出镜,不管年纪大小,个个头发染得漆黑。除去给人以冷血的恐怖,这两伙专干剪径营生的家伙们的确还有某些不同,准确地说,后者更像《水浒》里那个死缠住杨志不放的泼皮无赖牛二:“面目依稀似鬼,身材仿佛如人”、“胸前一片锦顽皮,额上三条强拗皱”。他们说每一条强拗皱都代表一个“先进潮流”,合起来共是“三个代表”。他们还说这就是他们的“中国特色”。可是,你仔细地瞧瞧,那三条强拗皱上分明写的是无知无耻和无赖!

许多人已经指出,蒋彦永医生横遭绑架,不是因为别的,就是因为他说了真话。在萨斯横行的时期,他挺身而出,以真话震撼世界、挽救了中国的国际声誉和多少人的性命。今年六四前夕,他再一次挺身而出,呼吁为六四正名。且不论甚么是英雄,仅就他一次又一次地说出别人不敢讲的真话,在今日的中国,就是一件了不起的壮举。讲几句真话,本来只是普通人的平凡之举,是做人起码要恪守的道德底线,何以到了中国就成了弥天大罪?读一读不久前北大教授焦国标讨伐中宣部以及最近《中国青年报》记者卢耀刚痛斥团中央的长文,你就能知道今天的中国,说假话是日益普遍的社会风气,而不说假话,则难之又难,实际上成了一批道德较高的理想主义者的勇敢追求。

“一个正直的普通人的底线──坚决不说假话;一个职业报人的底线──力求不说假话;一家党报──中国青年报的底线──被迫说假话时,只转述上面强迫说的假话”。

在这样的中宣部团中央的眼里,是非是颠倒的、真伪是混淆的、美丑是不分的、善恶是无谓的。说穿了,中共几十年的历史,那写在纸上的辉煌,不也是这样在谎言的污水里面一遍又一遍地淌过来的吗?

长期不说真话,给中华民族带来的灾难,是薰陶出一批不知真话为何物的国民,尤其是一群极端厚颜无耻的官员和文人。每次看央视或中国外交部发言人的新闻发言人的讲话,都不禁为他们担心,生怕他们哪一句话上闹出笑话来。每次听某省组织部长或反贪局长的廉政报告,都如坐在云里雾中,不知道他们的哪一句话是真,哪一句话是假?就这样仍有不争气的。前不久参加博乐亚洲论坛的中国国家新闻出版总署副署长柳斌杰大言不惭:“中国已成为言论自由最充分的国家之一”。柳副署长这一发言刚好在绑架蒋彦永前夕,顿时就让他成为互联网上网民们捧腹不止的笑料活宝。

紧接以写诗和骂美国国会议员而出名的红卫兵外交部长李肇星,在斥责争取民主的香港同胞时竟然问出“你爷爷奶奶的时候有过民主吗?”(走笔至此,斗胆反问李部长一句:你祖爷爷祖奶奶的时候有过共产党吗?)这次释放蒋彦永,参与绑架的调查人员“作出结论”,认定蒋医生是一个好人、诚实的人,但“政治上很天真”,不过,“经过教育,思想水平有进步……”。明明摄于日益强大的舆论压力,却非要又一次打肿了自己的脸,煞有介事的自说自说,其让人啼笑皆非。胡主席温总理既然能为染上萨斯的民众和拿不到工钱的民工“揪心”、“半夜睡不着觉流泪”,肯定也会为这些“胸前一片锦顽皮”的现代牛二们祸国殃民的假话昏话而“揪心”、“半夜睡不着觉流泪”,否则他们自己岂不也“面目依稀似鬼,身材仿佛如人”了吗?

专制不倒良知和诚信仍自被绑架
尽管蒋彦永医生获得了释放,但只要专制制度不倒,绑架良知和扣押诚信劣行就依然会继续,这一点是没有甚么可以怀疑的。良知和诚信是一个人的根本,也是一个民族的根本。没有诚信的智慧必然走向狡诈,丢失了良知和勇敢也只能是蛮横。从这个意义上,中华民族又一次到最危急的时候。这就是为甚么面对经济起飞神五上天许多人并不能真正乐观振奋起来的理由,也是为甚么大家如此敬仰蒋医生关注蒋医生的原因。

二十一世纪的民主大潮下,依然看见中国荷戟独行的孤影,国际大市场的喧哗里,依然匍伏着那个不敢挺胸说真话的民族。年轻焦国标卢跃刚的愤怒,不过仅仅是地下炽热岩浆的一点点爆发。不是吗?那个杀害张志新的党,那个向天安门学生开枪的政权,在作了一番与时俱进、执政为民的表白以及以人为本、亲民爱民的作秀时,仍然固执地关押着八十多岁白发的赵紫阳老人,又卑鄙地绑架了蒋彦永……

大学生孙志刚因暂住证在收容所里被打死的那个秋天,我陪一个国内来的朋友去尼亚加拉大瀑布游览。朋友从大陆来,对所谓“胡温新政”颇有好感。说话间我们走上横跨激流的彩虹桥,一直走到对岸的美国边境检查站才发现已经出了加拿大海关,忘记带护照的朋友一下子惊慌起来。我告诉他不必紧张,尽管这里没有“三个代表”,却有人心相通的信任理解和宽容。果然,当我们走回加拿大这边时,我向边境检查官员说了不小心出境的经过,边境检查官员听了,笑着耸了肩膀,轻松地说“这是人人都容易犯晕的事”,摆手让我们进关。虚惊一场的朋友感叹不已:天哪,这是怎样的一个国家?

记得当时我是这样回答他的:这里不是中国。我说这话的时候,丹枫泣血,长空雁叫,一群大雁排成大大的人字呱呱地呜叫着正从我们头顶上自由地飞过。

二OO四年七月十七日渥太华

(载自开放)
(文章仅代表作者个人立场和观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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