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情故事:儿子你还活着吗?

每天,冯彩云要去各个可能有儿子消息的部门打听情况;每天,她在大街小巷张贴寻人启事;每天,她在纷乱的人群中寻找那个熟悉的身影。冯彩云说,现在她的心中有两样东西谁也拿不走,一个是难过,一个是不服。

  几天前,在北京宣武门一个大杂院里,两年来从安徽往返京城十多次寻找儿子的69岁的冯彩云租了一间低矮阴暗的小平房,安了自己的家。

  1999年6月,冯彩云28岁的儿子徐英东带着28个成果项目从安徽来北京。徐英东在家乡的一家研究所工作。7月,徐英东给母亲打电话:“成果项目还没有推广出去,这段时间我想去一家公司搞销售。”冯彩云说:“你那么老实怎么搞销售?回来吧。”徐英东向母亲保证,只干一个月,等项目推广有个结果,就马上回家。冯彩云还是决定去京城把儿子接回来并顺便看望自己年迈的姐姐。谁知,在北京只见了儿子一面的冯彩云从此再也没有了儿子的消息。

  28岁的儿子,说没就没

  那一天早晨6点多,在离冯彩云姐姐家不远处的宣武区菜市口大街,冯彩云与前来寻找母亲的徐英东不期而遇。儿子比两个月前离家时瘦了很多,而且母亲一眼就看到了儿子露在短袖衫外骼膊上的道道伤痕,儿子哭了,他说,公司的老板欠他2万块钱工资不给,还找人打了他。吃了一顿简单的早点后,徐英东告诉母亲,现在去一个朋友那里取回自己的行李,然后买车票跟母亲一同回家。

  早晨7点多,母子分手,儿子让母亲在宣武门地铁口等他,他很快就回来。冯彩云坐在马路边一动没动等了整整一天,没有徐英东的影子。

  第二天,心急如焚的冯彩云来到儿子以前住过的十八里店,派出所没有儿子的登记。第三天、第四天,冯彩云就这么找着,后来,她听人说有人在北边的清河镇里找到丢了的人,就与几个同她一样找人的人们雇了一辆车去清河,去了那儿才知道,那里只有一个监狱。有人告诉她,离城30多公里的昌平七里渠有一个收容遣送站,但她赶到那里时,遣送站已经下班。

  第二天,冯彩云又到了昌平,遣送站的接待员告诉她:“我们收到你要的人,会送到合肥遣送站的,你回去等吧!”母亲不甘心,每天早晨4点钟从南城的菜市口坐三个小时的车到北边的昌平打听儿子的消息,两个馒头一碗水坚持一天,晚上10点钟只带着一句“你回去等吧”的答复回到寄宿的姐姐家。十多天过去了,冯彩云甚至找遍了昌平附近的每个工厂,每一个儿子可能会出现的角落。时近国庆节,冯彩云急急赶回了安徽。

  冯彩云一下火车就赶到合肥遣送站,遣送站说没有收到过徐英东这个人。

  国庆节一过,冯彩云又回到北京,昌平遣送站的答复还是“你回去等,只要有人送安徽,就会通知你们”。

  1572号,

  这是有关儿子的最后消息

  2000年元旦,冯彩云和70岁的老伴徐理山第三次上北京,他们忍着饥寒,冒着风雪又多次到昌平遣送站打听儿子的下落。

  “一次,一位自称姓曹的女接待员说,查到我儿子的情况了,她说:‘我们通过电脑查到了,徐英东,现年28岁。9月9日,由丰台派出所送来,编号1572。9月13日,乘63次火车送安徽宿县遣送站,你们到那里去找他。’”

  这是徐英东失踪几个月来冯彩云第一次有了儿子的消息,70岁的老夫妇俩立即离开北京到安徽宿县查找。但是宿县遣送站的人说,“我们已经把材料查尽了,根本没有叫徐英东的人被送来”。 难道28岁的儿子像水蒸气一样蒸发掉了?冯彩云没有绝望,她用了近两个月的时间到安徽蚌埠、池州、安庆、合肥和江苏的徐州等遣送站查寻儿子的情况,没钱了,就沿着铁路线走;饿了,就在路边的小饭店讨一口吃的;困了,找个避风的地方睡会儿。有一次,几个搬运工看她可怜,让她睡在他们的值班室,还给她凑了400元钱。

  没有办法,冯彩云第四次踏上了进京寻儿的路途。这次,遣送站的一个科长接待了她。“他让我写个寻人启事,并且留了儿子的一张相片,答应给我查。”

  2000年2月3日,冯彩云在北京的一个亲戚托人查到了新的消息,徐英东还在北京遣送站!

  2月24日,冯彩云带着徐英东户口所在地安徽青阳县公安局的证明来北京接人,往返遣送站多次,才见到了原先的那个科长。没想到得到的答复却是“我们的材料太多,电脑又坏了,什么时候查到再通知你们”。

  在此后的一年多的时间里,冯彩云多次进京打听儿子的下落,但结果都是“正在查,你回去等”。

  “做母亲的,

  有责任找到自己的儿子”

  儿子失踪已整整两年了。两年前,斯文秀气的儿子就是在这样一个清冷的天气中从她的眼前消失。两年来,为了寻找儿子,年近七旬的冯彩云奔走漂泊,行程近两万公里,家中钱财耗尽,并欠下4万元钱的外债,年迈体弱的老伴一场大病后卧床不起。冯彩云的头发全白了,眼睛几乎失明。

  每天,冯彩云要去各个可能有儿子消息的部门打听情况,每天,她在大街小巷张贴寻人启事,每天,她在纷乱的人群中寻找那个熟悉的身影。有时看到像是记者模样的人,冯彩云就向人家讲自己的遭遇,她也去过电视台,那里的人也说没办法帮她找到儿子。她想打官司,法院说证据不足,不能立案。

  “老百姓都挺好的,他们很同情我;但是那些接待处的人态度不好,有时候我就是想问他们一句话,他们要么说不归他们管,就再也不理睬你,要么告诉你已经下班了,明天再来。”这位瘦弱、苍老无助的母亲在秋天的风里不停地述说,流泪,哽咽。“活不见人,死不见尸,28岁的儿子就这样说没就没了,我做母亲的,有责任找到自己的儿子。”

  冯彩云说,现在她的心中有两样东西谁也拿不走,一个是难过,一个是不服。

  5天前,冯彩云委托法律援助中心的杨乐天律师向公安部行政复议办公室提交了行政复议书,剩下的就只有等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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