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西现在是“非典”比较严重的地区。因为疫情,使我想起了八十多年前山西遇到的类似情形。我手边有两册《山西省疫事报告书》。这两本报告书,记载的是1918年晋北肺疫防治情况。当时山西晋北的疫情非常严重。在那样的年代里,遇到这样的事,是大灾难。1918年,一个基本没有现代通讯手段的社会,对于大面积的疫情,很难有高效的办法。但吾乡阎百川先生,还是以极快的速度控制了疫情。在传统社会里,山西有那样高的行政效率,实在不容易。其实阎的办法也很简单:
第一、绝对公开事实。当年的1月5号,阎锡山接到疫情报告,立刻通电晋北各县,实行遮阻交通,严格检查。“先后撰白话电示数条,俾官民依照清洁隔离、埋尸封室各办法,严切执行。”
第二、当机立断。在极短的时间内作出了主防不主治的决策。
第三、开放的胸怀。当时内务部派了一个中国名字叫杨怀德的美国医学博士来山西。阎先生立即聘为防疫总顾问,“授以医务全权,领中外医员以树设施上之模范。”
第四、相信一切社会力量。疫情出现后,阎立即做出了聘请当时在山西的各国医生、牧师和教士,请他们来帮助。
因为有开放的胸怀,两天之后就动员了全省各方面的防疫力量,控制了疫情的发展。当时国内外对此的评价是:“中外人士,乃致叹于筹策之神。”
其实决策之神的重要原因,一是当时山西有比较发达的民间社会,它与国家力量形成了协调互动的良性关系。二是阎先生当时建立的区村制度,虽然还没有完全成熟,但在灾难面前,这种自治制度,承担了现代防疫行政的许多职能。
疫情过去后,阎锡山把关于这次疫情的所有情况,编成了三本一套的《山西省疫事报告书》,我看了这几册报告书,今天专业的社会学者也不一定编得出来,这本报告书从图片、疫情图到相关的统计,都做得非常专业。我以后有时间,要就这套报告书做一篇专门的论文,看看一个传统社会在灾难面前,为什么会有那样高的行政效率。
(来源:新世纪)(文章仅代表作者个人立场和观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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