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现实却令人失望。谁都无法否认,中国现在最大的危机就是信用危机,从党和政府的政策、法律法规、新闻媒体到日常的工商活动和人际交往,几乎没有什么可以相信了。如果你因相信而遭致损失伤害,人们往往不是去抨击骗子,而是嘲笑被骗者太傻。
比方说,文革结束以后,党和政府一再强调“法治”。然而首先不把法律当作一回事的恰恰是党和政府的领导人。且不说小的个案,宪法是国家的根本大法,但文革后的二十年改革很多事情都是违反当时宪法的。也许这些改革的举措是对的,但与违宪造成的损害相比,我认为再大的经济利益都无法补偿。所以当年美国罗斯福新政时期搞了个全国产业复兴法,因违宪在取得明显效果的情况下还是被最高法院裁决中止。 “一国两制”实质上也是违宪的事,在一个国家里,哪有宪法管不到的地方,而香港和澳门,就可以置身于《中华人民共和国宪法》之外,如果宪法都不为其所接受,那么它的回归的真实性就得打个大大折扣了。
现在党和政府提倡什么、反对什么似乎也缺乏诚意。或者本来就是言不由衷,或者只希望下面老百姓去做自己并不准备身体力行。比如对党的历史经验教训的总结,特别是对毛泽东功过是非的评价,尽管我至今仍真心崇拜毛泽东,但我也承认毛的确犯有很多错误。但我们党的一些高级领导人,在批评毛的错误时,似乎不是为了吸取教训,使后人不再犯毛那个时代类似的错误,而只是简单地想把毛搞臭而己。要不然为什么毛泽东时代那些好的东西,如党风和社会风气,人民群众意气风发斗志昂扬的精神面貌,党和人民群众的血肉联系等等,现在都丢得干干净净了,而毛时代和毛本人身上被我们党(包括党的正式文件)否定的东西,如家长制、个人崇拜等却被后来的领导人当作传家宝继承下来。举个很简单的例子,当年批判华国锋时,有一个把柄就是华到处题词搞个人崇拜。如果你这是真心诚意反对通过到处题词来搞个人崇拜,那么后来的领导人就不应该继续这么做了。然而华国锋下台才几天,邓小平似乎就忘记了华国锋的这一缺点,更无论后来的江泽民了。连这么一些小小的事情都做不到,人们怎么会相信你的诚意呢?所以尽管后来喊反腐败喊得那么凶,特别是江总书记从九二年起几乎连年都在中纪委全会上发表讲话,几乎到了苦口婆心的地步,但却不但没取得一丝正面的效果,而且每反对一种什么倾向,这种倾向就更加严重起来。比如手机问题,这是一件再小不过的问题了吧,江总在中纪委全会上讲过后,手机不是少了而是大大的增加了。这就是不诚信的恶果,你提倡的东西,别人甚至从反面来实行,结果似乎不但没有坏处而且还得了好处。那么谁还会相信你的诚意呢。
再比如,我们批评当年活学活用毛主席著作的作法,现在媒体上却又在宣传“三个代表 ”理论时沿用了这种做法。它会得到一个什么样的结果是可想而知的了。更有甚者,下面一些大权在握的干部把“三个代表”当作了打人的棍子,当作了排除异己的工具。这决不是虚妄之言。湖南某煤矿一个工会主席几十年如一日,坚持真理、坚持党的宗旨,坚持把国家和人民的利益放在首位,廉洁奉公,从不搞特殊化,自觉保持共产党员的先进性和纯洁性,深受曾经工作过的所有单位的广大职工群众的高度好评。他不但口碑好,历次的民主评议他的优秀票都一倍甚至数倍于其他领导,就是这样一个以身作则,事事处处以自己模范行为为党树形象的深受群众爱戴的干部,却因在改革过程中代表职工群众讲话(也仅仅是在职工代表团组长会议上讲话),得罪了上级行政主要领导,被该领导抓住他在学习“三个代表”思想总结评议会上的总结中只字未提“三个代表”的把柄,不顾刚刚颁布的新工会法的有关规定,将其非法罢免了。我想,这绝不是江总所期望的结果。但对这种情况的容忍,不能不使群众对上面提出的口号产生怀疑。难道几十年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反而不符合“三个代表”,倒是胡长清之流那些口头上口号喊得比谁都响,行动上却另搞一套的人成了“三个代表”的模范执行者了?这还有什么诚信可言呢?
我想诚信,首先必须是表里如一,始终如一,言行一致,心里想的和嘴里讲的不一样,嘴里讲的和行动上做的不一样,昨天的言行与今天的言行又不一样,诚信又从何谈起呢?
相比而言,倒是毛泽东时代我们的社会在这方面做得好一点。举个简单的例子,解放初期为了提高工人阶级的地位,在工人中开展了扫盲活动,我父亲那时就是个文盲,每天都到职工夜校上扫盲班,有时缺课老师还直接到工棚里来补课,很快我的父亲就摘了文盲帽。像这样的事还多的是。所以有首歌里唱道“共产党好,共产党好,共产党是人民的好领导。说得到做得到,全心全意为了人民立功劳。”为什么在这短短的歌词里,那么多东西不写,就写了“说得到做得到”,因为这实在是太重要了。这就是诚信的力量。想当年,取缔妓院,禁赌,禁毒剿匪,那件事不是说到做到呢?也许正因为如此,共产党才能取信于民吧。
前些日子,看电视连续剧〈乌龙山剿匪记〉,心中暗暗庆幸那时把几代匪患彻底剿光了,要放在现在恐怕又只能喊喊口号了。确实,现在太缺乏信用了,这不能怪老百姓太刁了,只能怪党和政府放空炮、讲大话的日子太多了。
要建立社会信用,提倡诚实信用的公共道德,党和政府首先必须取信于民。(文章仅代表作者个人立场和观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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